幾人怔了怔,良久張鳴徵才苦澀道:
“家道中落,無錢跑官唄!”
秦晉看了看其他四人微笑道:
“你們呢?”
陳撫寧低下頭道:
“不會站隊,被人排擠出來了。”
田靖遠捏著拳頭道:
“大家都知道,中央軍才是親兒子,我們地方軍不過是送上門的乾兒子罷了。”
龐潛卻搖搖頭道:
“額倒不是,本來就是窯洞裡的農家子,宣統皇帝退位後,額們哪裡就亂了,額十二歲被抓丁,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
劉亭江苦笑道:
“本來準備留在東北軍的,可俺家裡來信要徵我爹去從軍,俺不回去不行啊。
這回來就在韓將軍部隊裡,家裡雖談不上落魄,可確實也沒錢去買門路,這好不容易立了些功勞吧,可是上面都是安排好了的。
我不服又有什麼用?”
秦晉將菸頭扔到了菸灰缸裡瞭然道:
“看來你們都是屬於投報無門的一類了。
不過這不就是現實嘛。
你們想想,天下有能力的人千千萬,可這官職可不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嘛。
有沒有能力,在外面我們自己可以說了算,可是在編制裡,有沒有能力還不是別人一句話的事兒。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被人奪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功績和職位?”
一聽到這,陳撫寧彷彿被刺痛了一般憤怒道:
“秦將軍,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不過我這人性子急,就這樣,您是中央委員,您就不覺得您們中央對地方太過苛刻了嗎!
我11年19歲從雲南講武堂出來投軍,前些年跟著吳家軍閥怪不得別人,21年隨同鄉轉投革命軍,就因為他中央軍起家在廣州,我們在武漢,我們就特麼的是後孃養了,不是在當炮灰就是在苦守關防。
我也不求我這官當多大,可是就因為我是江西的,我的功勞就得劃拉劃拉的審了又審。
這都算了,前幾年發大水,老家見我是個當官的,來信說讓我給家鄉求求情,讓我們的款子緩緩,我們同鄉就聯名了,結果信是上去了。
下面收款子的卻反而更加殘暴,好些鄉鄰被逼得活活投江!
原本我的家在老家也算小富之家,可就是這麼一件事兒,我那老爹覺得抬不起來頭來,短短一年,內疚抑鬱而死,老孃哭瞎了眼!
我前年回去,哪是回鄉,堂堂一個上校軍官,硬是夾著尾巴看鄉鄰幼女搗糠,稚童摸蝦,只為省出一口吃食去填那官倉!
田間勞作的是饑民,坊間老嫗織的是官布,可憐她們十多歲的兒孫卻身無片布以遮羞!
秦委員,南京調我們往中原,打頭陣的是我們,打掃戰場的確是中央軍,我們往前衝,可誰又照顧我們的家小?
明文規定說是要減糧減稅,軍人家庭光榮榜上有名,可是年年歲歲的糧稅卻有曾無減,鄉鄰只當我爹孃生了個幫兇劊子手,我家何來光榮?
我不求官,也不在乎功勞是誰的,可是你們總不能讓兒子流血,老子受辱吧!
別人是衣錦還鄉,我哪裡還有家鄉?
秦將軍,您讓弟兄們如何給你們賣命!”
“…………”
秦晉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前他可以推給別人,可是,如今下面的人可就認定了你是委員,不是青天就是幫兇啊!
不等秦晉如何答覆,張鳴徵也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