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靜靜。”藍嫣接過紙巾,吸吸鼻子,“你不要跟過來。”
“好~”小雪不得不止住腳。
藍嫣走到湖水邊的草地上,蹲下,抱著膝蓋,頭埋進手彎中。小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
“怎麼眼淚老是流出來。”她哭著破罵。
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哭啼啼。所以躲在了這裡來。她以為自己靜靜就會好的,可是淚水卻來得越發猛烈。
演戲其實是個累人的活兒,劇本中的情節並不是子虛烏有,很多在現實生活中實實在在地存在,演員甚至還親身經歷過。
在演員演戲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情感不僅是劇中人物的情感,更多也摻雜了自己真實的 情感體驗。其中最惱人的是,陷入某種悲傷的情緒,無法抽離出來。
藍嫣現在的狀態,正是如此。
“藍嫣。”奚宸澤跑過來,擔心地喊她。
藍嫣聞聲,抬起頭來,看到奚宸澤在面前,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奚宸澤傾下身子,順勢在她旁邊坐下。把她攬入懷裡。
藍嫣的頭靠在他的大腿上。目光平視前面平靜的湖面。風一吹,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奚宸澤習慣性地揉她的耳垂。
“只是~有些難過。”藍嫣吸吸鼻子,接著說,“太像了,我和林雪太像了。那時候,我媽生病的那段時間,我和我爸四處借錢,給親戚們借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他們都不敢借給我們錢了。可是,我媽躺在病床上,我們手上的錢能用的都用了。那時,真的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
藍嫣說著,眼淚又湧出來,從眼角劃出,滑過她蒼白的臉蛋。
奚宸澤看著藍嫣哭,很是心痛,他的手輕輕抹掉她眼角的兩行淚水。之後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讓她開心。
他能做的,只是靜靜陪著她。
後來,他想到前幾次,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藍嫣總是會輕拍他的後背。
這一次,他學著藍嫣的樣子,輕輕拍她的背。
一下,兩下,像是在哄小寶寶一樣。
“林雪的媽媽最後還是去世了,和我媽一樣。”藍嫣的腦子裡,《夏天的秘密》的劇情和自己經歷的事情,交替迴旋,最後冗雜在一起。
藍嫣說完,臉覆在奚宸澤的大腿上,眼淚流下來,浸濕了他的褲子。
奚宸澤心揪著,撥開粘在藍嫣臉上,被眼淚浸濕的頭發。臉低下,在她紅紅的眼角,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不要哭了。”他的聲音很小,帶著喑啞,像是喃語。
後他的吻離開藍嫣,他抬頭的時候,手捏捏藍嫣的臉,又加了一句,“再哭就不好看了。”。
奚宸澤對別人冷漠傲氣,在藍嫣面前,就是一個時而會逗她一句,但其實本質還是一個木訥的男人。
他安慰她的話,那麼老土,那麼蹩腳。
藍嫣聽著,終於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因為他的話,藍嫣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湖面的風拂來,帶著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秋末了,湖邊柳樹的葉子早已枯黃,風輕輕一吹,柳條被吹動,葉子隨即飄落下來,在地面上鋪上一層金葉子。
藍嫣和奚宸澤旁邊也有一棵柳樹,柳樹枝條垂落,枝條上有僅剩不多的葉子。
風拂過,葉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脫落枝條,翩翩起舞,像一群彩蝶,環繞在他們的身邊。
藍嫣盯著天空,秋天的天空高闊,萬裡無雲。多看兩眼,又覺得帶著幾分寂寥。不忍再多看。
她把視線收回,這時候,她看到柳葉飄下來,她伸出手,接住一片。拿在眼前看了看。
枯黃的柳葉,呈長梭的形狀,像是一葉扁舟。
最後,藍嫣還是把它扔回了地面。
落葉歸根,塵歸於土。
“奚宸澤,去見見她吧。”藍嫣側頭凝視著奚宸澤,眼睛因為哭了太久有些幹澀。她看他,時都是虛著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