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了再說。”葉淨月不由分說地推著羅夏出了門。
羅夏看了一眼表,才十二點多一點兒。科室的辦公室也空蕩蕩的,走廊裡也沒什麼人,大都下班休息吃飯去了。
“開車去啊?”老遠看到小葉那輛綠車在陰陰的太陽底下反著光,羅夏不悅地微微蹙眉。
“中午這會兒不容易堵車。”來到停車場,葉淨月拉開駕駛座徑直坐了進去,正色道:“我開快點,咱們趕時間盡可能在天黑之前回來,別在淮口過夜。”
去淮口轄區得先從市區過長江大橋,然後走四環線高速。一點也不堵車的情況下少說也得兩個小時。
羅夏拉開副駕駛的門。葉淨月探身開啟副駕的儲物櫃:“那有面包啥的,你餓的話先吃點。中老年人別餓著,多保重身體啊。”
“你又開始了,再一口一個中老年人的,我真的生氣了啊。”羅夏帶著怒意盯著他臉上若有似無的欠揍笑容,砰的一聲用膝蓋懟關上了儲物櫃的門。
葉淨月扯了扯嘴角,啟動了車子不再說話了。
羅夏繫上安全帶,靠在車窗邊沉思著。
其實小葉的話也在理,如今蘭唐在淮口,他們隻身到淮口人民醫院去無異於深入虎xue。
雖然季從雲那邊有淮口支隊的警察保證他的安全,但專案組不便再添麻煩。
他想到淮口支隊的副隊長劉月——“對了小葉,你還記得淮口支隊的劉副隊麼?”
羅夏鬼使神差地說,“你知不知道,她和從雲是老相識。”
“知道啊,他倆青梅竹馬嘛。”葉淨月語氣雲淡風輕,目視著前方專心開車。“忘了哪天從雲哥跟我說過,他在淮口那有個老熟人,讓我不要擔心他什麼的。”
“你倆啥時候關系這麼好了?他怎麼什麼都告訴你。”羅夏翻了個白眼。
跑車行駛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長江大橋上,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欄杆下,波光粼粼的江水湧動著。
羅夏搖下車窗,吹著正午時分有些濕熱的江風。
“你怎麼突然戒煙了?”
葉淨月瞥了一眼倚著車窗的羅夏,狀似不經意地淡然道,問出了早就憋在心裡的疑問。
聽到他突如其來問這個,羅夏一愣,轉而目光複雜地打量著鬈發青年蒼白的臉。
羅夏突然感到那張臉有些陌生。
已經半年過去了,羅夏再看小葉總感覺哪裡變了,又好像一點沒變——葉淨月的模樣依舊半死不活,眉目間陰鷙的神態也自然會時而突然變得頑劣。
但果真如小葉自己說過的那樣,他也能獨擋一面了。到底不再是羅夏心中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兒了。
“你的肺病,好點了麼?現在還咳嗽麼?”羅夏也狀似隨口道。
他扭過頭不看葉淨月,車窗外洶湧的江風將他的話吹到葉淨月耳畔,零零碎碎的。
後者從副駕駛的後視鏡看著羅夏的神態,不作聲了。
“你怎麼知道的?”半晌,葉淨月淡淡道。
“之前你在市醫院住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的。”聯想到葉方舟,羅夏神情複雜地頓了頓,還是想給小葉提個醒:“你知不知道你爸……”
聞言,葉淨月語氣生硬地打斷他:“快下橋了。拿身份證吧。”
淮口人民醫院的門診樓外的庭院裡種的是夾竹桃。夾竹桃還在花期,放眼望去,院子裡的夾竹桃樹上卻一朵花都沒有。
“他們把花兒都剪了?”季從雲站在門診大樓門前,眯著眼睛張望著光禿禿的夾竹桃枝。
他知道夾竹桃有毒。“那何必又要在醫院裡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