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堰江
羅夏剛進到關著“兔子”的幾個廠房,印入眼簾的是穿著印有淮口院徽的白大褂的醫生在忙碌地交頭接耳。
有幾個打過照面的淮口精衛的醫生和羅夏匆匆問好,他們都忙著轉移和交接實驗病人。
羅夏撥開人群,走進最靠裡面的一間廠房,看到季從雲和葉淨月正在偌大的廠房改造的病房裡,面對著一張擺在角落的白色病床。
季從雲的臉色比方才看上去稍好了些。他靠在屏風邊的牆站著,手裡還剛剛拿著照過貝錫蘭瞳孔的細長手電。
“貝錫蘭怎麼了?”羅夏快步向他們走去。看著季從雲緊鎖的眉頭,又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貝錫蘭問道。
“不知道顧振東給他用了什麼藥。現在一直發高燒,打了最大單位的退燒針都不管用。”葉淨月說著,瞥了一眼羅夏衣襟上已經風幹的泥水。
羅夏走上前翻開貝錫蘭手腕,檢視著先前埋進追蹤器縫合的傷口。“會不會是有炎症感染之類的?”
“應該不是,剛才抽血用顧振東這的細胞儀查了一下,白細胞都是正常的。”季從雲搖搖頭,“不是炎症。搞不清楚。”
白細胞正常,一般來說不是炎症引起的。羅夏拿起額溫槍,對著貝錫蘭測了一下。
葉淨月看著赫然顯示的39.2不禁也皺起了眉:“體溫比剛才測的又升了0.2。”
“這樣下去不行,”季從雲用手臂撐著牆,勉強站直了身體,往實驗室的門邊挪動了兩步,朝外張望著。“不然先送回醫院去吧,和其他‘兔子’一起。”
除了貝錫蘭,其餘的實驗病人已經被淮口精衛來的醫生陸陸續續帶走了。小葉方才說這上百號人大多先送回江城療養院,等做了檢查再商量詳細的治療方案。
羅夏沉默了。想到那上百號“兔子”就不禁頭疼起來,目前對這些實驗病人的情況還絲毫不瞭解,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已經參與了第一次實驗……而參與實驗的病人,他們後續又該如何處置……
季從雲回過頭,剛好和羅夏憂慮的眼神碰在一處。
“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了,以後的事再慢慢想辦法。”彷彿一眼看穿了羅夏的心事,季從雲朝他靠近了些,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別糾結,畢竟不是你的錯。”
葉淨月很贊同地連連點頭。隨後看著羅夏眉間絲毫沒有消散的愁雲,扭過頭去嘆了口氣——如果羅夏能有季從雲這思想覺悟,也不至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我給李主任打電話。”沉默了半晌,羅夏道。
裝置陸陸續續被撤走。羅夏和一位正要關上車門離開的熟識的醫生打了個招呼,他望著最後一輛車消失在黑暗的路面上,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對講機響了一聲,伴隨著不遠處的空曠的濕地中傳來的大喊聲,三人同時抬起頭,遠遠看見了黑暗中冷藤他們的影子。
身上泥水已經風幹、滿面塵灰的季從雲幾人朝他們靠近了兩步,打著手電光照射他們腳下的路。
“冷隊!這裡處理的差不多了。”還未走近葉淨月就大聲呼喊道,沖冷藤招了招手。
和冷藤並肩走在一起的還有兩人。冷藤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對幾人互相介紹道:“這是楊瑞楊隊,淮口支隊的支隊長。這是劉副隊,你們剛剛認識的——這是我們專案組的幾個顧問,都是這方面的專家。”
楊瑞點了點頭,和羅夏幾人紛紛握手:“辛苦了。”
季從雲朝濕漉漉的馬路上望了一眼:“押送顧振東的車已經先回堰江了?”
“嗯,一個小時前就讓祁顏他們先押回市局了。”
楊瑞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面對面的三人,目光在鬈發青年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今晚的行動如此成功,你們專案組的幾位專家功不可沒。”楊瑞有意無意地瞟著葉淨月條紋襯衫上風幹的泥水,笑著對冷藤說道。“有機會我們淮口支隊也應該向你們堰江支隊多多學習才是。”
“哪裡的話。”冷藤擺擺手,轉頭望著隱隱泛白的天際,“那行,天都快亮了,咱們也該先回支隊了。報告等明天醫院那邊的檢查結果統計出來以後,我們再作交流吧。”
劉月點了點頭,目光快速掃過幾人的臉。
目送著淮口支隊的兩位隊長上了車,冷藤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和方才的三人一樣。
“得,我們也走吧。”冷藤捶著腰打了個哈欠,打量著其餘的幾人,“我要累死了——你們誰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