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外機隔著玻璃,在安靜的房間裡嗡嗡作響,抽濕開的很猛。昨夜下過雨,羅夏覺得堰江濕熱的回南天讓人呼吸都需要進化個鰓才行。
“貝錫蘭怎麼樣了?”葉淨月問。
季從雲朝裡屋的門抬了抬下巴,“在裡面睡著呢。”
葉淨月走到房門邊,輕輕轉動門把手擰開了一條縫,朝裡面看了一眼。
貝錫蘭閉著眼躺在床榻上熟睡著,被額前的長發遮住的睫毛微微翕動著。
他一言不發地關緊了門,回到桌前坐下。
“大家先吃飯吧。”戴望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我叫他們上菜。”
方才的會從上午一直開到一點多鐘,他們來到明月茶樓已經將近下午兩點了。
坐了一夜的車,本來早上都沒來得及吃飯。方才來的路上羅夏就覺得胃隱隱痛了好久,不過是幾天沒按時吃飯就犯了胃病——身體何時變成這般脆弱,羅夏下意識抬手按著上腹部,真的開始懷疑自己已經步入中老年行列了。
“戴叔還是這麼體貼。”羅夏看著餐桌上端上來的菜,既有清淡些的粵菜,也有這個時節的麻辣小龍蝦,還有些堰江特色的菜。
羅夏想吃麻辣小龍蝦好久了。靠著長江,每年的夏季堰江的小龍蝦都特別出名。
前段時間是受了傷要忌口,想想今年他還沒吃過麻辣小龍蝦。羅夏站起身,準備到櫃子裡去拿手套。
“你不是胃疼?”葉淨月斜了羅夏一眼,“還吃辣的啊。”
羅夏愣了一下,他記得自己從沒提過。“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醫學生,而且我臨床學的比你好。”葉淨月嗤笑一聲。
盡管是猜的。方才在會議室就看見羅夏時不時皺著眉抬手捂住上腹。
但實事求是的說,雖然葉淨月在省醫科大學的是流行精神病學並且只讀到本科——但只有學精神科的知道,精神科的醫學生,本科的臨床往往比博士生還要強點兒。
畢竟臨床只有本科前兩年學的多。葉淨月還稍微記著些。羅夏“切”了一聲,不滿地翻了一眼得意賣弄的小葉,還是不甘示弱:“你個本科生跟我說學的比我好?”
葉淨月立刻反駁:“切,我馬上考研。”
“我那還有藥,你待會吃點吧。”季從雲看著羅夏。他看起來臉色確實不大好。
季從雲前天匆忙從小葉家把貝錫蘭帶到明月茶樓,他的燙傷藥消炎藥什麼都沒拿。戴望見狀,昨天差人替他買了好些藥來。
此時戴望提著裝著清蒸小龍蝦的鐵盒推門而入。“剛讓後廚還做了清蒸的,忘拿來了。”
“戴叔真的太體貼了。”季從雲連忙起身接過戴望手裡的盒子。
房間裡冷氣開的很足,放在葉淨月面前的藕湯蒸騰起的熱氣燻著他的眼鏡。
盡管方才二人看似愉快地在調侃,大家也都默契地接茬,但都心情一個比一個沉重。
空氣靜默了一刻,葉淨月猝然開口道:
“貝文秀八成是蘭唐的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