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淨月保持著微笑,不動聲色地抬腳,從椅背下的鏤空處踢了一下羅夏的屁股。
羅夏沒防備,被嚇得在椅子上彈了一下,鐵著臉扭身想站起來揍他。
李主任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憋著笑按住羅夏的肩:“算了算了,年輕人都這樣——對了,這是小葉麼?”
“李主任,您還記得我?”
葉淨月驚訝地側過身。
李主任和省醫科大的葉方舟從前是老相識。他知道葉方舟的妻子曾經在這兒住院,葉方舟還在世之際也經常來他們精衛,有時候會把小葉帶在身邊。
不過距離上一次看到小葉也將近七八年了,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兒。李主任打量著如今穿著白大褂、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和記憶中那個小孩的變化還是挺大的。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頭自來卷的鬈發。
“當然了。”李主任對他和藹地笑了笑,“我和你爸爸也算是老朋友了。”
聽到“爸爸”葉淨月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僅僅留存半秒,快速恢複如常:“我也還記得李叔叔。我爸忙的時候總把我放在您辦公室,還經常麻煩您帶我去食堂吃飯。”
李主任看著戴黑框眼鏡的鬈發青年,嘆了口氣:那身量雖然拔高不少,還是和以前一樣單薄消瘦。
想來小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葉方舟走的時候他年紀還小,肯定照顧不好自己。
“羅主任你也是,一看就沒把小葉照顧好。”
李主任說話之際,會議室忽然安靜了下來。院長帶著幾個醫生走了進來。
明月茶樓。
戴望提著保溫桶,穿過人聲鼎沸的茶樓大廳,來到二樓走廊最裡面的房間。
“貝錫蘭醒了麼?”戴望推開門,季從雲正在茶幾前的沙發上坐著。
“醒了一次,神志不清的。給他喝了點水,又繼續睡了。”季從雲起身從戴望手中接過保溫桶,望了一眼裡面的房門——裡面是一間臥室,貝錫蘭正在房中睡著。
戴望點點頭,目光轉移到季從雲臉上:“你呢?還好麼?”
“我沒事。羅夏他們回來了?”
“即刻就來。我已經讓廚房備菜了,等他們過來就能吃上飯。”戴望說。
方才戴望接到小葉的電話,說他們半小時後就從醫院過來。精衛離得不遠,應該很快就來了。
話音剛落,走廊外就隱隱傳來一陣腳步聲。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葉淨月和羅夏走了進來。
“戴叔,辛苦您了。”
葉淨月抿了抿唇角,對戴望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戴望打量著鬈發青年沒什麼血色的臉,隱藏在鏡片後的眼底像塗了層淤青一般,看上去像是幾個日夜不眠不休了。
“哪裡的話,傻孩子。”戴望伸手摸了摸他的鬈發,泉水一樣深不見底的眼裡流露出一絲心疼,“再忙也愛惜自己,好好休息。別瞧著現在年輕,這麼折騰下去不行的。”
葉淨月抬手拉住戴望摸著自己額頭的手,微笑著點點頭,用雙手將戴望溫暖的手握在掌心:“戴叔說的是。”
“是是是,戴叔說的就是。我的話是他一點不聽。”羅夏白了他一眼,不滿道,“現在的年輕人是一點覺都不用睡,通宵坐車還能一大早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