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藏藍色西裝,領口扣到最上面一層的季從雲緩緩走到顧朋身旁蹲下,意味不清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無比兇狠。
“頭抬起來,看看我是誰。”
季從雲用穿著皮鞋的腳尖踢了踢顧朋的臉,訕笑著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酒紅西裝、被黑膠布封住嘴的顧朋艱難地抬起頭,嗚嗚了兩聲。
“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栽在我手裡吧。”
季從雲歪頭愜意地靠在椅背上,點燃了一根煙。只吸了兩口,他突然起身,湊近了顧朋將煙頭杵在他眼前。
灼熱的氣流隨著季從雲俯下身橫在顧朋眼前,顧朋的瞳孔因驚悚而戰慄著,被死死貼住的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腳踩著顧朋的背,季從雲將燃著的煙蒂慢慢燙在顧朋的臉頰上,笑的眉飛色舞卻又恨意枉然:“我最恨你們這種出身的人這樣,德不配位。”
“德不配位”那四個字語氣尤其加重。
季從雲一把撕下粘在顧朋嘴上的黑膠帶,踩緊了他的背令他發不出叫喊聲。
他抓起顧朋的頭發,湊近了自己的臉:“還記得你做過的事麼?”
屈辱的往事如同流水,剎那流轉在眼前。
六年前那個午後悶熱的宿舍裡,抑或是看著燃燒的影片那個無助的、滂沱暴雨的傍晚……季從雲緊盯著顧朋驚恐的瞳仁,臉上的笑禁不住愈來愈放肆。
過了良久,像是欣賞夠了顧朋痛苦扭曲的臉色。他將一團髒抹布塞進他嘴裡,隨後站起身,將桶裡的柴油潑在周圍的牆壁上、顧朋的身上。
“要記住,你是罪有應得。”
在門口站了一刻,季從雲回過頭,冷冷地說。
季從雲關上了客房的木門。望了一眼這間獨處的客房周圍的茅草——早就如他交代過的,施遠山在房屋上的茅草都澆了易燃的柴油。
他將還未熄滅的煙蒂扔進滿是燃油的草堆,關緊了門。隨後頭也不回地拉著季曉離開了院子。
……
從院門出去,施遠山頻頻回望著江城度假村北苑角落那間屋內明亮的燃燒的火。
“放心吧,監控我都處理過了。沒問題的。”
季從雲搖下車窗,呼吸著飄蕩而來的帶有稻草燃燒的柴火氣息,漫不經心地對施遠山說。
後排的施遠山摟緊了季曉的肩。“可是你這樣會出人命,小葉那邊……”
“我不管那麼多。”季從雲打斷他。“就算後續出什麼問題,我自己放的火,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施遠山凝視著那片火光,輝夜的螢火閃耀著悅動過閃爍。
“哥,這樣不太痛快。”
一直沉默的季曉突然開口說道。她扶了扶助聽器,聲音弱弱的,卻聽起來堅韌不拔。“我本來想一刀殺了他,自己痛快。”
季從雲望著燃燒的火,扭身伸手摸了摸季曉的耳朵。展顏溫和地笑了:“聽話,哥幫你殺他。”
看著愈來愈旺的火勢,施遠山搖下車窗,將手中的鐵棍丟了出去。
季從雲的車久久地停在能看到那間房屋的院子外不肯離開。他彷彿能看到顧朋在烈火裡掙紮著,發出的喊叫聲隔壁的人聽來都以為是淫|叫。
火勢沒有蔓延,止在那間房內愈來愈明亮。
他那美麗的桃花眼扭曲的一刻,眼尾勾起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來。季從雲的車子打著了火,三人朝著黑暗的馬路上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