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淨月的話,羅夏端著碗的手一個沒拿穩,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瓷碗碎裂的聲音響徹在一片寂靜之中。
……
“你剛剛什麼意思?我亂說什麼了?”
戴望走後,羅夏臉色鐵青地質問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的葉淨月——這已經是第三杯冰濃縮意式了。羅夏突然有些後悔給小葉帶咖啡來。
這大晚上的喝咖啡,睡眠能好才怪呢。
“你跟亞寧姐說什麼了?”葉淨月不拿正眼看他。端著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冰冷苦澀的濃縮意式。
聽到小葉提高亞寧,羅夏神情一變,眼神霎時黯淡了幾分。他看著葉淨月手中加了致死量冰塊的濃縮意式,嘆息一聲,道:“給我也來一杯。”
“我這沒熱牛奶也沒厚乳。我也不會拉花兒。做不了你愛喝的熱拿鐵。”葉淨月不為所動,冷漠地說。
“我就想喝你這個。”
葉淨月難以置信地看了眼羅夏,還是起身來到茶水間。
天色已經徹底黯淡下來。茶水間裡彌漫著咖啡豆粉碎散發出的幹燥香氣,彷彿空氣中都充斥著咖啡因。
葉淨月盛了一滿杯的冰塊,凝視著機器流出的咖啡液澆到冰塊上。
“亞寧姐從市局辭職了。去淮口了,你知道的吧?”葉淨月將杯子遞給羅夏,略略仰起頭來看他。“或者說,你讓她去的。”
“是麼?我不關心。”羅夏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冰冷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嚥下去之後回味也是無窮無盡的苦澀,在喉嚨裡了無邊際地延展著。
良久他道:“這次的事你還看不明白嗎?顧振東已經對我起了殺心……”
“羅夏,你為什麼一直把所有人都往外趕,顯得自己很無私是麼?”
葉淨月冰冷地打斷他。“這是我最看不慣你的地方。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靠著一己之力拯救世界?虛偽至極!……”
空氣迴圈系統不知何時已經被戴望找人修好了。但客廳裡還是開著櫃機,16攝氏度的冷風正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葉淨月猛吹著。
他額前的鬈發被吹到一側,遮擋著他的鏡片,看不清說話時的表情。
羅夏看著他,搖搖頭嘆了口氣。“知道你我是趕不走了,但我姐還有救。還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那深邃的眼睛盯著杯底久久不消融的冰塊,溫柔又平靜。臉上浮現出一絲慘然的笑。
“我肩上有擔子。事到如今,我是註定要為了at,為了和他們做鬥爭獻上一生的。甚至……我早就做好了隨時喪命的準備……”
盡管葉淨月還想反駁他憑什麼定義別人想要什麼,只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可聽他說“喪命”二字出口,葉淨月還是沉默了。
因為如果換做自己,可能也會這麼選擇吧。
葉淨月神色複雜地看了他良久,心想著不知他是真不清楚還是隻是在裝糊塗,高亞寧此去淮口的目的。
庭院門口的監控畫面閃爍了一下,葉淨月略微抬頭,看清來人他的神情有點疑惑,轉而變成模糊不清的驚訝。
羅夏湊上去看了一眼,監控裡是季從雲的身影。
“砰”地一聲,季從雲關了門,面色蒼白、跌跌撞撞地走進了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