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少女倒在血泊之中,宛如一朵綻開在烈火裡的白玫瑰。
地庫外隱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葉淨月拖著僵硬的雙腳,失控地朝前走了兩步,重心一歪跪倒在紙翼小姐身前,膝上染了正不斷從少女身下淌出的血。
躺在血泊中,紙翼小姐逐漸放大的瞳孔裡,倒影出葉淨月伸出的手。碰到她逐漸麻木的臉,冰涼的如同冷玉——他在擦淨她嘴角的血跡。
少女用最後的力氣微微撇過頭去,彷彿不忍她骯髒的血,汙染他白玉般的純淨。
那是生於混沌的下沉世界中,紙翼小姐心裡對這個世界而言唯一的最後的淨土。
或許我甚至不配叫他阿淨。紙翼小姐想。
“記得回家……”
紙翼小姐張了張口。最後的眼淚從紙翼小姐英挺的鼻樑間滑落,彷彿在洗刷她的罪孽。
地庫裡,逐步跑近的冷藤放下了槍,愣愣地看著跪在少女身旁的葉淨月。
“小葉!”
羅夏大喊一聲,隨後趕來的他在地庫入口處站住了一刻,遠遠地看著拉起警戒線的地庫深處,以最快的速度朝葉淨月奔去,撞開了警戒線。
“冷隊,地庫旁邊的暗道裡還發現了三具屍體,槍殺的。”祁顏小跑著從遠處的樓道過來,喘著氣對冷藤說。
冷藤瞥了一眼物證袋裡支隊警員剛剛從少女手中拾起的槍,問:“是那把槍殺的麼?”
“還不確定,彈殼沒找全,得帶回去做了鑒定才能知道。不過……估計大差不差。”祁顏環顧著黑暗的地庫,看上去這裡也沒有別人。“高法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羅夏扶著身體僵直的葉淨月,將他從血泊中拉起來。葉淨月直起身,脖頸有些僵硬的不受控制,頭猛地朝後一仰,被雨水和冷汗打濕的鬈發粘在一起往後耷拉著。
被突然拉站起來的葉淨月步履不穩,差點要跌倒,羅夏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他,將他扶正了,仔細端詳了一番葉淨月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羅夏臉上的驚慌和擔憂溢於言表:“小葉,你還好吧?!”
葉淨月抬手捂住胸口,下一秒突然毫無意識地從口中噴出一股鮮血。
殷紅的血染了他濕透的白襯衣胸口,氤氳開來也如同一朵盛放的合歡。葉淨月眼前模糊了一陣,意識頓時消失,手垂了下去。
“小葉你怎麼了!小葉!”
羅夏驚慌地架著葉淨月的肩膀,一把抱住他。葉淨月伏在羅夏肩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羅夏抱緊了他,手有些發抖地抹了一把葉淨月的口鼻,看著手上的鮮血羅夏抬起頭,咬咬牙拖著他朝冷藤靠近了去。
高亞寧的車也來了,濕漉漉地拖著兩道痕跡在他們身旁緩緩停下。
她從車上下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抱著葉淨月的羅夏身旁,看著二人身上的血跡,高亞寧伸手摸了摸葉淨月的滾燙的額頭。
“有點低燒,你先趕緊送他去醫院。”高亞寧的眉毛擰了起來,嚴肅地對羅夏命令道。
……
遠遠望著羅夏揹著葉淨月的身影消失在地庫的電梯口,冷藤又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泊。
少女的屍體已經被抬上了高亞寧的車。後箱車門未關,擔架上靜靜地蓋著一層白布。
高亞寧掀開擔架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少女已經毫無生氣的臉。問:“冷隊,這是那天在審訊室外的那個女孩兒?”
冷藤點點頭。“鐘一颯應該就是和顧振東聯系的下家,紙翼。”
在祁顏的指揮下,支隊的警員抬著從樓梯暗道裡找到的三具屍體朝高亞寧的車疾步走來。
“封鎖訊息,先不要讓這件事流出去。”冷藤對剛跑到自己身旁的祁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