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有些從醫院康複以後批準出院的患者又突然複發,病患家屬蜂擁而至地來科裡鬧騰,最近一名自殺者的妻子甚至將他們堰江精衛告上了法庭。
其實這樣的事近兩年一直有。並且頻率在不斷提高,近期更是幾乎要到達頂峰。
更何況還有那個一直壓在羅夏心頭的噩夢……想到這些,葉展十分擔憂他的抗壓能力,眼神複雜而憂慮地瞥了一眼羅夏貌似冷靜的側臉。
從今天羅夏突然來諮詢室找自己督導那一刻起,葉展就察覺出了異樣。現在看來羅夏暴躁的樣子,一定是頻繁地被上面談話了。
葉展想不出什麼話安慰他。除了……
不行。那是絕對的禁詞。
“葉展,我開始懷疑at要是真的能做成功,是不是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了。”
但是羅夏竟然自己說出那個詞來——盡管方才葉展也是這樣想的。
確確實實聽到的那一刻,葉展難免心中一沉,震驚地轉過頭看著羅夏:“這可不像你說出來的話。”
“我也就隨口一說。”
羅夏擺擺手,覺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忙昏頭了。開始規避傷害自動進入暴躁模式口出髒話:
“靠,小吳這什麼破車,沒我車一半寬敞。”
才發現羅夏開的不是他自己的車,葉展聞言眉間舒緩了些,含笑順著他的話調侃:“你的車還沒修好啊,要不先開我的吧。”
“得了,你車太招搖。開到院裡指不定他們看到了怎麼編排我。”
“……我有輛車低調。”
羅夏斜了一眼葉展,滿臉寫著不信。
“真的,新買的,我保證寬敞又低調。”葉展肯定地說。
羅夏:“那行,回頭給我開過來看看到底有多低調。”
羅夏醫生個子很高,駕駛座拉到最大限度他的腿依舊像無處安放一樣,蹬著墊子十分不安。葉展看他煩躁的樣子,拉開儲物櫃拿出煙盒遞給羅夏。
羅夏看了看葉展,猶豫了一下,還是擺擺手讓他放回去。
“抽吧,沒事兒。”葉展說。
羅夏攢眉:“算了算了,就你這小身板兒,聞點煙味待會指不定得休克。我還要開著這破車給你送醫院去。可不太順路,我得回科裡交急診夜班去的。”
瞥了一眼葉展那沒有什麼血色的嘴唇,羅夏把煙盒丟回去,砰地合上了儲物櫃。
羅夏知道他患了很多年的血液病,大學的時候就斷斷續續地缺課住院。
羅夏嘆了口氣,把車子遠遠停在了江城療養院門口的馬路邊。
在這裡工作的還有一位他們的故人——季從雲。
大學時,他們三個人最要好。
“行了,雨停了,你快點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如果不是送葉展過來取什麼檔案,也許羅夏這輩子都不願意再來到這個地方。
盡管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六年,羅夏還是不願離江城療養院的大門靠得太近。
老遠看到季從雲停在療養院外的黑色尼桑,羅夏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這季老闆,還真是一毛不拔啊,這麼有錢了還開這破車呢。”
自從六年前葉老師出了事,季從雲便和他反目,揚言絕不再和羅夏來往。
葉展拖著快有他半個人高的快遞箱,給羅夏打了個電話,“過來幫我拿東西。”
車子紋絲不動。
“那你至少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