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巷子,被徹夜不滅的路燈點亮。巷子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這叫喊聲只露了個頭,就被埋進了黑夜。
宋晴迎著風,在夜中飛速地穿梭。她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快一點,一定要再快一點,否則……
不過隔著一面牆,她正要沖過去,卻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男子從天而降,宋晴匆匆後退,揚手送出一鞭,腳尖一點,高高地躍起,又被這道黑影擋住。
血腥味沿著巷子的深處向外蔓延,宋晴握了握拳,再次向前沖去。來人一腳,迫使她步步後退。她收了鞭子,雙眼泛紅盯著面前的人。
程歡缺少血色的臉,在微弱的路燈下,顯得更加蒼白。他微微側身,瞥過眼睛看著巷子黑暗的盡頭說:“你知不知道,違反度靈人守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宋晴焦急地看看遠處,說:“那個兇手離這兒不會超過二十米,此時此刻,他就在行兇,我們……我們難道要見死不救?”
程歡回頭瞪了一眼宋晴,宋晴身體如臨巨創,捂著胸口後退了兩步,單腿跪地吐出一口血來。
程歡居高臨下,看著面前跪著的宋晴,冷冷地說:“你身為度靈人,擅自掐算生魂歸辰,現在還要罔顧法度強行救人?生死有命,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幹預,魂有歸期,度靈人的使命是確保每一個亡魂放下執念進入輪回。”
遠處一道藍光閃過,宋晴鞭子上的光漸漸熄滅,她喃喃道一句:“你放心,她死了。”
程歡轉過身來,看著宋晴沒有說話。
宋晴眼眶微微泛紅,道:“程歡,命是什麼?我們堅持了幾十年,上百年,你告訴我,‘命’究竟是真的存在,還是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牢籠?”她冷笑一聲,繼續說,“如果存在的話,那我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又是為了什麼?沒有原因,沒有結果,沒有來路,沒有歸途……”
她說完,未等答話,向巷子另一邊獨自走去。
程歡看著她身影逐漸消失,說:“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出現?”
一個黑色身影慢慢落下,低沉的聲音響起,道:“你的家務事,不便出面。”
程歡轉過身,看著巷子黑暗的盡頭,問:“我錯了嗎?”
李承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所謂生死有命,生、死,還有命都是執念,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
程歡扭頭看了李承天一眼,說:“你到底活了多少年?”
李承天皺皺眉頭說:“對於一個有魅力男人來講,年齡是秘密。”
程歡用一個字,表達心情:“滾!”
程歡接到出勤資訊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心裡裝著兇手的事,還想著宋晴反常的舉動,稍稍一琢磨,就整夜都沒有睡好。他準備上班,剛一出家門,就看李承天正把李小黑的頭往門裡塞,一邊塞,一邊咬牙切齒地說:“乖,你悄悄地給我滾回去。”
程歡看著實在想笑,他沒想到,“乖”“悄悄”“滾”這三個詞搭配在一起,戲劇效果居然這麼強。
李承天聽到身後的動靜,趕緊孤注一擲,利索地把李小黑推進去,關上門,這才轉過身來,看著程歡說:“這狗還能帶起床氣!”
程歡看了看錶,說:“時間不早了,趕緊走吧。”
天色發暗,攪和著晨起的霧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寂靜的街道空無一人,程歡和李承天到的時候,街口已經被拉起了封帶,幾個同事躲在入口處,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
程歡抬起頭,看了一眼街口的攝像頭,和李承天一起順著街口走進去,遠遠看見一個藍色帳篷罩在地上。
他一掀開遮屍布,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宋晴蹲在屍體的旁邊,正把一根棉棒收進試管封了口。
程歡問:“情況怎麼樣。”
宋晴沒有抬頭晃了晃帶著黃色液體的試管,不冷不熱地說:“和之前的兩起一樣,致命傷在脖子上,被放了血,眼睛上蒙著絲襪,只是這一起……被害者被摘走了心髒……”
李承天說:“虐待性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