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回到家裡,換了衣服,把自己扔在了床上,他雖然覺不多,卻十分重視睡眠質量,因為工作總得日夜顛倒,後來還養成了倒頭就著的技能。
可是今天,頭一挨著枕頭,他的思緒越來越清明。輾轉反側了好一陣,才算真正地睡進去。
結果沒安分幾分鐘,他就覺得渾身都熱得難受,壓著嗓子喘不過氣。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早已被毒辣的日頭刺得頭疼。
再看自己,竟然光著上半身,身上綁滿了麻繩,腳不著地,被倒吊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他驚恐地看看四周,正和周圍是一片空地,正對著一個古廟的大門口。
大門裡走出一個白衣駝背的老頭,他沖老頭大喊:“大爺!快放我下來。”
老頭沒有回答,更沒有看他,轉個身,望著背後的廟門,越來越多的人從廟裡走出來,他們站在空地上,包圍著程歡,目似無神,卻一直盯著他。
“輪回往複,死生不滅……”
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程歡著急地尋找,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留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程歡知道,一定是他。
他大聲地喊:“李承天……”
話說出口的時候,他頭劇烈的疼起來。
“啊……”
痛到出了聲,程歡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是熟悉的臥室,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低下頭,用手搓了一把臉,清晰地記得方才的恐慌和看到李承天時的心安。此刻,他甚至有些慶幸,幸好這人出現在了剛剛的那個夢中。
李承天到了局裡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
他一個箭步沖程序歡的辦公室,本來想著拐上人去吃頓早餐,結果,望著空空的屋子頓時傻了眼。拽過來路過門口的姜海波,說:“程歡呢?”
姜海波說:“程隊一大早就說要去查案,屁股都沒坐熱就走了。”
李承天不滿地說:“媽的,又揹著我自己行動”
姜海波尷尬地提醒:“李副,他才是隊長吧。”
李承天抬手就是一巴掌,正中姜海波的腦門,說:“咋這麼不懂事?”
可憐的小姜捂著頭,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李承天催促道:“派給你個任務,去王唸的住宿小區,再把目擊證人排查一遍,我還就不信了,這麼明顯的事,居然沒人看見。”
“明顯?”姜海波又是一臉疑惑,說,“屍體被漂白水澆了個透,生物組織提取物統統沒有用,到目前為止,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領導,這案子還怎麼查?”
李承天說:“白天行兇,根據反射原理,一個人越想躲藏,越怕引起別人注意,往往這個時候,才越容易被別人發現。”
“躲藏?李副,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早就認識,一起從外面回去?”
李承天搖搖頭,說:“隔壁門的老太太聽到響動,說明不管認不認識,他們都還沒進門,就已經發生了爭執。況且也不會有這麼蠢的兇手,如果真是相跟著,一定會等進屋關門才殺人。我想,兇手有可能是尾隨被害者,在他開門的時候,強行入門。被害者死在沙發上,正對著提前設定好的針孔攝像頭,可是攝像頭並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兇手的記錄,所有兇手一早就知道相框背後有機器,案發後才把裡面的內容拿走了。”
姜海波說:“那是個舊小區,白天院子裡的老頭老太太又多,人來人往,大家不會太陌生,所以你猜測,兇手跟著王念,又是生面孔,一定會有人注意到。”姜海波考慮一下,繼續說,“我想不止小區,就連周圍的便利店我們也要查一下,看有沒有人買過漂□□。”
李承天一樂,沖著姜海波的頭,抬手又是一巴掌,驚喜地說:“果然沒白教,你小子長進不少。”
姜海波痛呼:“哎呦!”
李承天這回沒控制好手勁,打完覺得自己掌心陣陣發麻,看著一臉委屈的小姜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不好意思,手重了。”
他說完,就一溜煙跑出了辦公室,說:“我去找程歡!”
姜海波喊道:“你知道人在哪……”話還沒說完,已經看不見人影。
濱西的吳城區,有難以置信的人口密集程度,聚集著外來的打工人員和貧困住戶。
李承天一下車,就直奔楊青家。
他順著路口拐進去,在一棟二層小樓的門口看見了程歡。程歡長長的腿圈起來,低著頭,把臉窩在胳膊裡,坐在石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