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黃泉路依約而開,路邊灑滿了黃色的小花。
兩個身穿官袍的小孩,壓著一個少年緩步走在黃色花朵的中間。小孩手持金叉,面色泛紅,時不時催促一下少年,催他“快走!”
少年閉著眼睛,手腳都帶著鐐銬,滿地黃色小花看在他的眼裡,卻是熊熊的烈火,火光染紅了整條路,一把又一把的燒在腳底,早已痛的沒了知覺。
少年又走幾步,烈火忽然散去,他腳下忽而轉成一條冰鑄的小路,面板粘在冰上,每走一步,挨住皮肉的時候,都會硬生生被扯下一塊肉,沒一會,血就落了滿地。
“快走!”小孩再次催促,少年染滿鮮血的雙腳,只能繼續踩在冰面上,繼續往前走。直到血灑滿了整條路,路邊的小黃花也開得越發燦爛,少年彎下腰,隨手採了一朵,兩股血淚立即順著眼睛流了下來。
耳邊的嘲笑聲越來越大,眼睛裡的血順著臉龐滴在了光著的腳面上。他把花緊緊地攥在手裡,直到用指甲碾成了碎片。松開手的時候,就連指甲也沾滿了鮮血,少年扭頭看了一眼鬼差,抬起手來,血如同水柱一般噴了鬼差滿臉,兩個小鬼立即倒在地上咿咿呀呀的亂叫。
少年睜開眼睛,眼珠上已經罩了一層淡淡的血色。他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黃泉路,起身向忘川河裡跳下,小鬼驚慌失措的在橋上轉圈大喊,卻無能為力。
夜晚降臨,宋晴靠在路燈杆子上,臉早就垮成了醬紫色,抱怨道:“這守魂使可真能熬,讓我們等這麼久?”
程歡一側嘴角微微揚起,說:“你急什麼?不過就是早晚的事。”
忽然間笛聲悠揚,點點綠光在空中一閃而過,迎著兩團藍色,然後一起慢慢消失。
“還是不願意現身。算了,好歹是安全送走了吳蘭和林青芳,也算有收獲。”宋晴一轉身,就看到程歡頂著兩個黑眼圈在打哈欠。
她無奈地搖搖頭說,“程隊,瞧你這一臉腎虛的樣子。”
程歡瞪一眼宋晴,冷冷地說:“最近這辦公室的風氣實在太壞了,你們一個個的說話都這麼欠。”
宋晴踩著小高跟,聳聳肩膀說:“隨你,反正是你的家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程歡說:“林樂這個小兔崽子,明天去了第一個收拾她。”
他話剛說完,空中突然升起一團火焰,慢慢燃燒退出一塊令牌,一個身穿官服的小孩現身。程歡把令牌握在的手裡,尖銳的聲音刺得耳朵生疼:“今夜子時,一惡靈逃走,度靈人程歡、宋晴,速速捉拿,拘捕歸案。”
程歡問:“逃者何人?”
小孩鬆手,令牌落在程歡的手裡,向上放起光來,打出兩個字:楊青。
程歡握緊令牌,微微欠身。
小孩點點頭,原地轉著圈從空中消失。
宋晴看小鬼已經走了,這才開口問:“陰冥七難十八劫,鬼差層層把守,這惡靈怎麼可能逃得了?”
程歡把令牌在手裡翻了兩下,覺得有些無聊,才又放回口袋裡說:“沒什麼不可能的,面子上的功夫誰不會做,真要遇到什麼事,活人都指望不了,指望那些小鬼?”他說完就向巷子外走去,淡淡留下一句,“生死悠悠爾,一氣聚散之。”
李承天從早晨開始,就本本分分在家待著洗衣做飯,澆花看書。此時,靠在陽臺的躺椅上,手裡正握著一杯茶,看著窗外好一陣。
李小黑熊熊地走過去,貓在陽臺角落,懶懶地看他一眼,說:“都一整天了,大哥,你玩深沉好歹有個度。”
李承天皺了下眉頭,瞅了一眼李小黑說:“你覺得我這個新形象夠不夠成熟穩重?和我呆在一起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李小黑:“……”
敲門聲驟然響起,李承天一聽,立即從椅子上彈起來,調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緩步走到門前,慢慢開門。看到程歡,禮貌地笑了笑說:“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程歡瞪他一眼,李承天立即慫慫地讓開道。
程歡走進客廳,靠在沙發上,銳利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不說話。
李承天尷尬地關上門,小步挪到小沙發上坐下來。
程歡的目光讓他周身火辣辣的,他賊兮兮地抬頭,看了程歡一眼,黑色的襯衣開著兩顆釦子,剛好露出來鎖骨的位置,在燈光的照射下,投影格外顯眼,看得李承天心裡直癢癢。他不自覺得吞了一下口水,沒出息地說:“你別這樣的看著我,再看下去我會吃不消。”
程歡撇開目光,嘴角卻悄悄揚起一點笑意,換了個姿勢,繼續靠在椅背上,道:“你說你喜歡我?”
李承天點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夠誠懇,趕緊補了一句:“嗯。”
“那我們在一起吧。”
李承天:“臥槽?”
李小黑:“臥槽?”
程歡疑惑地看一眼李小黑,李小黑立即抬頭望天,“嗚嗚”地撒兩聲嬌,扭著黑屁股走到程歡跟前,用腦袋蹭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