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時候李承天還帶了杯水,分好藥遞給他說:“感冒藥和退燒藥,一樣喝一點,再捂住被子睡一覺,保證你明天起來神清氣爽。”
程歡倒是沒說什麼,乖乖吃藥,李承天又拿出一套純棉的休閑衣,遞給他說:“給你找了套衣服,你身上濕氣太重了,這麼睡覺還得著涼,一會等我走了,自己好好洗個澡,記得吹幹頭發再睡。”
程歡看看昨夜扔在床頭的毛巾,問:“你對誰都這樣嗎?”停頓一下,又補了半句,“都這麼婆婆媽媽的?”
李承天不滿地瞪一眼程歡,任憑火花在眼神中四射,心中怒吼:大哥!你當我是閑得嗎?你當誰都能吃到尊貴無比的守魂使大人親手熬得蔬菜粥嗎?你當我是喝多了蛋疼了一張老臉就要貼你程大美人的冷屁股嗎?
他忍了忍,咬了下嘴唇,正準備張嘴,就聽到程歡又說了句:“滾吧,我困了。走得時候把門帶上,記住,以後不準翻我的衣櫃。”
李承天愣著半天說不出話,程歡掃射完敵人迅速拿起衣服進了衛生間。隔著門,李承天隱約聽到浴室“嘩嘩”的水聲,徹底攪亂了他脆弱的小心髒。
李承天手裡的杯子就快被他捏爆了,他盯著門好一陣,才怒氣沖沖地說:“滾他媽的輪回轉世!程歡,你給老子等著,不收了你我跟你姓!”
李承天一回屋,就悄悄地躺在沙發上不說話。
李小黑磨磨唧唧蹭過去,看李承天黑著一張臉,依舊不怕死得想往他懷裡蹦。李承天“咻”的一下躥起來,躲到一邊說:“你謀殺啊!”
李小黑撲了空,站在沙發上瞅瞅他,然後跳到地上,舔舔蹄子擦把臉問:“失戀了?”
“失你妹!”李承天說完又氣呼呼地躺下來,說,“早晚是我的人。”
李小黑沖上來,咬著李承天的褲腿就往後拖,李承天坐起來扯著褲腿說:“大瘋狗,你幹什麼?”
李小黑松開嘴說:“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沒有職業素養的人!讓你超度他和讓你上|他是一個意思嗎?還好意思給我回來擺臉!”
李承天一看他家小黑熊是真發火,立即換上一臉討好相道:“霸天兄,哥哥我活了上千年空巢幾百年,你也體諒體諒我這種枯木逢春、老懷安慰的心情。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讓我重一點怕磕著,輕一點怕撩不動的人,怎麼能硬生生地錯過?天都不答應?”
李小黑惡狠狠地說:“你試試告訴老天,你要搞一個度靈人,還是馬上要被你超度的度靈人。”
李承天繼續躺到沙發上,生無可戀地說:“總有方法的,再說,他自己又沒決定進不進輪回,有朝一日他要是決定了,我鐵定不攔他。”
“李承天!”李小黑瞅準機會躥上沙發,這一下結結實實砸進李承天的懷裡,罵道:“你腦子是被門擠了嗎!這種事情能輪到他答不答應?”
李承天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說:“黑大爺,你下去……下去……”然後端起李小黑,扔在地上說,“我李承天的人,怎麼沒資格選?”
李小黑用舌頭舔舔嘴唇,憂傷地嘆一句:“確實被門擠了,還傷地不輕”說完揚起尾巴回了窩。
李承天瞪眼瞅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我的人,怎麼才能成我的人啊!”
程歡洗完澡出來,屋裡已經沒人了。他去廚房轉一圈,鍋碗瓢盆都收拾妥當,一點看不出剛剛開過灶的痕跡。他扭頭,正好看到剩下的粥封著保鮮膜放在櫥櫃上,把手搭在瓷盆的邊緣,隱約還能感受到一絲殘留的溫度。再一轉身,就看到牆上的便箋條,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涼了記得放冰箱。他無奈地笑了笑,說那個貨婆婆媽媽還真是準確。扔了紙條,還是把瓷盆端進了冰箱。
程歡回到客廳,在電視櫃下面翻了好一陣,才找出來很久沒用的吹風機,就著沙發旁邊的插線板,通了電“呼呼”地撥起頭發來。一邊吹一邊心裡吐槽,真是閑的,就這麼兩根毛,有什麼好吹的。過一陣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把吹風機收起來,順手塞在茶幾下。
他靠在沙發上,摸摸自己的頭,又伸進脖子裡感受了一下|體|溫,拽好衣服後,心裡其實有點鬱悶,他這只能生病、有痛感、會受傷的鬼,更多時候看上去像是一個被遺棄在時空縫裡的異類,沒人知道他從哪來,更沒人知道他會去哪兒,當然最初的時候,還有一段時間會彷徨一下,一晃幾百年過去,不知不覺也就習慣了。
他可憐巴巴了一陣,反應過來時候,才覺得真是僑情的要死。從沙發趴起來,走進臥室繼續睡,可醞釀了十足十的情緒,眼前都是李承天那副嬉皮笑臉的流氓表情,心裡極其不爽地罵了句:“真他媽有毒。”再翻個身,繼續醞釀。結果一個小時後還是沒睡著。他睜眼,望著頭頂的一片黑暗,在腦中把和那人從相遇、查案一點一滴都過了一遍,幾個念頭來回碰撞,指向結果的時候程歡的一側嘴角微微上揚,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大尾巴狼,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再翻個身,終於安心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