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程歡上了床，幫他開了床頭的小燈，說：“你讓林樂買的那些東西不行，本來人就虛，還瞎吃。我自己帶了點東西給你熬粥，你稍微躺會，一下就好。”不等程歡張嘴，他就出了門。
李承天提著塑膠袋進了廚房，開啟冰箱看了看，又翻箱倒櫃熟悉了所有能用的廚具，鍋碗瓢盆都是新的，除了一點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調味料，基本沒有能往嘴裡塞的東西。
李承天洗了洗鍋，拿出自己帶來的米開始熬粥，搭上火拿勺子攪了攪。心裡嘟囔，能把日子過成這樣真是夠了，這小子，連最基本的人樣都不想好好裝，真打定主意不想活嗎？
程歡目送著李承天出了門，頭一挨枕頭，眼睛就開始犯困。身上一直繃著的弦好像鬆了些，整個人猶如一個巨大的漩渦，不知不覺又沉入到一片黑暗中。
夜風很大，直接冷進了骨子裡，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程歡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他卻能聽到耳旁潺潺的小溪在流淌、密林中山風來回穿梭，還有葉子落在地上的聲音。
“鐺……鐺……鐺……”
聲音落下的時候，一片溫暖覆在頭頂，尋著這一點點的溫度，他努力抬頭想要靠近，可是越近，身體就越酸脹到使不上力。
一個溫柔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誰？”
程歡張嘴想要回答，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鎖住一樣發不出聲音。他使勁晃著腦袋，嘗試把嘴張得更大些，可腮幫子都扯疼了，還是說不出話。
“你從哪來？”
那聲音時近時遠，和黑夜一起包圍著他。他伸出雙手，想要抓住說話的人，可直覺告訴他，這人就在周圍，他只能拼命揮舞著雙臂，每當以為自己抓住了，結果展開手卻什麼都沒有。
“看來這次是我輸了。”
男人尾音落下的時候，程歡眼前浮起一抹藍光，他終於張了嘴，呢喃地說：“別……別走……求你……別走……”
程歡想要追，卻一腳踏空，掉進了一個更大的旋渦，他的身體越陷越深，直到再次落進無止無境的黑暗。
程歡猛得睜開眼，看到李承天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趕緊坐起來，不動聲色的往裡蹭了蹭，看到床頭熟悉的燈光，這才鬆了口氣。
李承天問：“做噩夢了？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吧。”
程歡伸手撫上額頭，擦擦頭上的汗。
李承天端過碗，遞給程歡，說：“粥熬好了，你先趁熱喝，吃點東西一會洗個澡。”
蔬菜粥的火候剛剛好，搭配蔥花小菜，既清淡又養人，程歡嘗了一口，覺得味道確實不錯。他微微抬眼，略帶感激地看一下李承天，這一眼瞅得李承天立即嘚瑟起來，活像一隻開屏的公孔雀，大聲說：“怎麼？是不是很好吃？我跟你說就這廚藝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程歡本來想張嘴說句謝，這一下徹底嚥了下去，李承天特別豪氣地指著碗說：“不要太感動，你就老實說，好不好吃？”
程歡不想理他，自顧自地喝粥，李承天一看程歡不說話，更加來勁了：“說真的，特別好吃吧……別擺那副死人表情了，你誇一句怎麼啦！”
程歡放下碗，冷冷地說：“最近老宋讓我出個人代表組裡去參加社會服務，一共60個小時，我覺得你挺合適的。”
李承天這下安靜了，低眉順眼慫兮兮地念叨：“不誇就不誇唄，我一個業務主幹，派我去掃大街和奶孩子。”他把碗一收，一臉討好地說，“得，您是爺。”
程歡看著李承天出門的背影，無奈笑了笑。明明一張正派臉，痞起來真是沒有一點人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