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帕丁森的事情。
不管那個神經病到底是怎麼勘破天機,知道了系統的存在,也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奇怪。
這個古怪的科學家最在意的應該是他的那些研究和技術,或者是他之前一直掛在嘴邊,心心念唸的玩偶丹尼爾。唯一的解釋,似乎是,他對唐擁淮懷有恨意,想要透過摧毀唐擁淮的精神網,來控制他。
這倒是符合那個科學怪人的風格。
他的風格......
藍濡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絲奇怪的地方,以帕丁森以往的行事作風,他不應該這麼張揚的跑到蘭蒂斯星來,甚至還控制了唐禹的身體。而且當時在那個廢棄的研究所裡,那麼熟練靈活的躲過自己的所有子彈,一個常年呆在研究室的科學家真的能有這麼厲害嗎?
他想得入神,突然感覺躺在床上的人動了動,藍濡立馬看過去。
塞勒涅醒了,像是藍濡第一次在家門口撿到她時那個樣子,怯怯地,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
藍濡被這樣的眼神刺痛了一瞬。
洋洋說的對,不止是對唐擁淮,他對眼前的這個女孩也有很多話需要解釋。
當時塞勒涅沖進來質問他的那些話,其實不僅是在說唐擁淮,又何嘗不是在說她自己和一直都希望他能好好活著的方野他們。
他的確是,有些自私了。
藍濡輕輕摸了摸塞勒涅的頭。
“對不起,哥哥錯了。”
塞勒涅的眼睛瞬間紅了,但還是輕輕搖搖頭,她抓住藍濡的手,眼睛直直看著他。
“哥哥是個超級大壞蛋對不對?回來了這麼久,一直沒有問你們,過去五年,你過得怎麼樣?其實我也很想你們。”
是真的,真的有在想你們。
海鷗撞上軍艦之後,藍濡死了,但是他仍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像是身處厚重的冰層之中,感知力降到最低。
偶爾的時候,他好像能聽見一些聲音,也能看到一些很模糊的畫面。
但那個時候他就像宇宙中的一粒細小微分子,動彈不得,沒有思考和反應的能力。而當系統將他的意識一點一點拼回來之後,他又被別的東西分去了精力。
現在想想他,哪裡有半點監護人的樣子,離開這麼久,回來了甚至沒有問問孩子們過得怎麼樣,還頻頻將他們惹哭。
塞勒涅的手抓住藍濡胸前的衣服,一開始還只是無聲的流淚,到後來彷彿實在忍不住一般,像只可憐的找不到家人的小獸一樣,環住藍濡的脖子嚎啕大哭。
藍濡的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一遍一遍的柔聲安撫。
“對不起,是哥哥的錯,哥哥以後再也不會扔下你們了,我保證。”
當初好不容易從帝國逃到天格星,從小被父親保護照顧的塞勒涅知道自己沒了最後一個親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可是爸爸說,要活下去。
她躲過街上孩子們的拳打腳踢,小心撿著他們不要的一點麵包屑。塞勒涅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應該找誰?直到一次偶然路過那個小院子,看見一個黑發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花園裡抽煙。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裡,那個一直沉睡著的靈魂似乎輕微跳動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