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濡八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街頭的一個老闆拉沙裝貨,雖然他的身板小到似乎一袋沙就能壓倒他,但事實上,這小瘋狗力氣大的驚人,硬是和那些十二三歲的沒什麼區別。
老闆看了他幾眼,最終同意了樊濡來他這裡上班。
生活依然很操蛋,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過著這樣的生活,樊濡知道他沒什麼好抱怨的。
只要往前走就好了,走著走著,就不會累了。
他在心裡和自己這麼說著。也真的就這樣又活了兩年。
【雖然您們都覺得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機械生命體,但是我能夠感覺到,這個時候的宿主還是有向上生長的傾向。】
唐擁淮沒有理會它,目光死死盯著那個瘦小的身影,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定力才穩住身體。
他想沖過去抱住藍濡,想捂住藍濡的耳朵,不讓那些汙言穢語入耳,可他不能觸碰那個小小的孩子,他會在瞬間,如泡沫般在自己面前破碎。
【這還僅僅只是開端。】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像是宣判懲罰的公證人,無情的說出事實。
唐擁淮看見那個疲憊不堪的孩子在結束了辛苦一天的勞作後,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在門口站定,皺著眉頭看向屋子裡漆黑一片。
以往也會有這樣的情況,那個女人出去喝酒了,或者又是找到了哪個愚蠢的家夥。
但如果只是和以往一樣,為什麼他會感覺心慌。
這個時候的樊濡到底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孩子,他雖然已經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可他沒有辦法阻止,甚至沒辦法保護自己。
唐擁淮看見樊濡握住門把手,遲疑地推開門,下意識出手想要攔住他。
不要!
這世上的危險並非都是由外向內,有的將自己包裝在平靜尋常之物下,等待著伺機而動。它們披著獵物熟悉的保護罩,讓他掉以輕心,以為回到了溫暖的“家”裡,其實那早就不是家了。
或者說那裡從來就不是家。
它是很早以前就設下的陷阱,讓這個孩子放鬆警惕。
唐擁淮忘了他不能觸碰樊濡,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
快跑!不要被他們抓住!
他的手徑直穿過藍濡的身體,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得模糊。
但他依然清楚看見藍濡推開門,在那一瞬間被人制服在地,他拼命掙紮,卻最終還是因為力量懸殊被人打昏。
“喂!!”
唐擁淮猛然睜開眼,那雙熟悉的黑色眼睛出現在他面前。
“你......”樊濡指了指他的臉。
唐擁淮下意識偏過頭去,樊濡也沒再說什麼。
他倒不是第一次看見人哭,以前麥瑞也總是哭,有段時間甚至天天都在哭,組織裡那些剛來的孩子也會哭。
樊濡每次都是看到就扭頭就走。
哭哭啼啼的麻煩死了,還吵。
但他沒想到這個130居然也會哭。
是想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嗎?
樊濡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將一旁的包遞到人面前。
外面的追捕應該已經停了,組織不會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兩個逃犯身上。更何況,一個月過去了,組織可能認為他們早就已經死在了這片密林裡。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