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小雨不是那麼胡鬧的人。你看他對小鐘,根本沒有那股熱戀的勁,但又有點兒依賴,還特別護著他,不是怕撒謊暴露那種,而是真的怕咱們刁難他。小鐘呢,真是處處都替咱們小雨想了。跟他們一起住的這兩天裡,我仔細觀察過了,小鐘在細處對我們家小雨特別上心。你別說,大事能裝,場面話能講,但越是小事越是裝不出來的。”
卓航贊同地點點頭,表示老婆分析得對。
“我看這事搞不好是小雨喝醉了搞出來的。”沈慈英太瞭解兒子了,酒品如此,所以她才不許兒子在外面喝酒,“但小鐘願意陪著他演戲騙我們……我看他們,就隔了一層窗戶紙吧。”
“你也不幫小雨捅捅?”卓航有點急了,一把抓住妻子的手。
“當初不是你看不慣小鐘的嗎?現在怎麼比我還急?”沈慈英好笑地瞪了老公一眼,“小雨倔得很,我們跳出來說東道西,他不見得聽,搞不好還幫了倒忙。不過我覺得他們不用我們幫忙,能成的。”
既然老婆大人都發話了,卓航心裡再著急也只能憋著。
“父母風波”過去之後,卓雨默和鐘慕又回到了過去的生活中,一個兢兢業業拍戲,另一個兢兢業業賺錢。鐘慕還是雷打不動地每天給卓雨默送好吃的,而卓雨默也一如既往陪著鐘慕回憶過往,但收效甚微。
駱庭三五不時跑出來,有時一連佔據身體兩三天,不僅是鐘慕,連卓雨默都能察覺到病情的嚴重性。
中途鐘慕又去找了兩次白醫生。
鐘慕曾經向白醫生提出想試試催眠療法,利用催眠幫助他回想起被他遺忘的那段記憶。但催眠療法風險很大,白醫生不願意鐘慕冒這個險,一直採取的還是保守治療。
可現在駱庭越來越強了,如果再不加以控制,鐘慕這個人格很可能會被徹底取而代之。鐘慕又想冒險一試,他在電話裡三番五次勸說白醫生,終於說動她。
他為此準備了很多天,但第一次催眠就失敗了。
第二次的準備期更長。依然失敗了。
原本這次失敗之後白醫生就不願嘗試了,前兩次鐘慕甚至還沒有接觸到核心記憶就出現了各種排斥反應,被喚醒之後,他立刻就沖去衛生間吐了,甚至因此失眠了好幾天。
可第二次之後,駱庭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出現了整整兩天,當中沒有哪一分哪一秒是把身體歸還給了鐘慕的。
鐘慕找白醫生之前,告訴過卓雨默自己去找她的目的,甚至把自己的那本日記給他看了。卓雨默看完日記本,直覺鐘慕的病情可能與他父親有關,但他查遍網路也沒有查到什麼與當年這樁案子有關的資訊。
他在想,說不定駱庭知道。
然而駱庭什麼都沒告訴他,只是盯著他的眼睛,非常認真地問他:“你是不是要幫著鐘慕謀殺我?”
當鐘慕與白醫生把整件事定義成“治病”時,卓雨默並沒有任何猶豫,他覺得這當中沒有任何不對。可是駱庭卻把這定義成“謀殺”——如果白醫生治好了鐘慕的“病”,第二人格消失了,不就是說,“駱庭死了”嗎。
卓雨默從未從這個角度想過這個問題。
對多重人格,他了解得並不多,因為鐘慕和駱庭,他買了書回來,看了一些關於這個主題的電影。他絕非聖母,更做不到慷他人之慨,但他置身其中,已經被帶入鐘慕與駱庭的博弈裡,不管他選不選擇、作何選擇,往後的軌跡都已經偏離了。
他想做的是幫助別人,而不是——殺人。
駱庭犀利的質問讓卓雨默陷入了迷茫,但他沒有將自己的迷茫告訴鐘慕。
鐘慕第三次嘗試催眠療法,這一次已經無限接近成功了,他甚至已經夠到了記憶的關鍵詞,可在最後關頭,還是失敗了。而這次失敗卻導致了一個嚴重後果——鐘慕這個人格陷入了看似漫漫無期的深眠。
駱庭成為了身體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