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白色羽絨服,紮著低馬尾的女人繃著臉,表情冷淡而難掩隱約不安,看得出對這種場合不太適應,搖頭否認道:“不認識。”
袁航眉梢訝異地一跳,極力維持著不動聲色的口吻:“不用緊張,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你確定嗎?”
陳椿又看了那張照片幾秒,慢慢地移開視線:“確定。”
撒謊。
袁航:“9月25日晚上你做了什麼?”
陳椿纖細的眉頭蹙起,那天對她而言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但她還是盡量平靜地陳述道:“那天晚上我帶我女兒去新柳公園看中秋燈會,看到一半突然下大雨,我們就抓緊回家了。到家後我女兒因為淋雨發燒,我就在橘泉上下單了退燒藥,結果收到了詐騙簡訊,我忙著照顧女兒沒仔細分辯,被騙子盜刷了銀行卡……”
“你還記不記得公園下雨時發生了什麼?”
陳椿習慣性低垂的眼睛輕輕一眨,語氣裡帶著恍然:“哦,原來你想問的是那件事……這是幫我和女兒撐傘,把我們送到車站的那個人,對吧?”
袁航:“你這不是記得嗎?為什麼說不認識他?”
陳椿有點為難地說:“不好意思,我其實還是沒太認出來,我有點臉盲,那天晚上光線很暗,我沒記住他長什麼樣,而且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是你說了我才有印象。”
撒謊。
袁航:“能詳細說一下你們遇見的過程嗎?”
“中秋節那天晚上,我帶女兒去新柳公園看燈,大概八點半的時候開始下雨,我和孩子在遮雨棚下面躲雨,但是人太多了,我女兒被擠哭了,這時候他、那個人問需不需要一起走,反正也是順路,然後就一直幫我們撐傘,送到了公園北門公交站。”
袁航:“你們聊了什麼,有沒有交換名字或者加微信?”
這個問題很冒犯,但袁航作為盤問的一方不得不考慮到這種情況,陳椿果然皺緊了眉頭,微微撇過臉去,答案卻出乎意料地堅決:“沒有。”
“什麼也沒說嗎?”
“我女兒還在那裡,”她語氣尖銳地反問,“我能跟一個陌生男人聊什麼?”
陳椿有一張清秀蒼白的面孔,看上去纖細而無害,袁航第一次見她時莫名覺得她像個馬上就要碎掉的、搖搖欲墜的玻璃花瓶,但今天交談過後,他察覺到了她身上同時具有某種堅硬的特質,尤其是當她面對具有壓力性質的問題,或者與她女兒相關的事情時,這種堅忍會變得非常有力量感。
袁航:“好吧,那你們在北門公交站分別後,這個人去了哪裡?”
陳椿:“不知道。”
袁航:“可以試著回憶一下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嗎?”
看得出陳椿在用力回想,片刻後比劃了一下:“往……嗯,公園出門右手邊。”
“你還能想起走到公園門口這段時間裡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嗎?”
陳椿終於忍不住問:“到底為什麼要問這些,這個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袁航不動如山:“麻煩您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有點洩氣地坐回去:“特別的事……”
“多小的事情都可以。”
陳椿皺著眉冥思苦想,距離中秋節已經過去了三個月,要精準地想起某天某個特定時段的細枝末節實在很困難,但她忽然輕輕一合掌:“我女兒給了他幾顆糖……算嗎?”
“什麼牌子的糖?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