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航摸著下巴:“不確定,你態度再謙卑點,我仔細感受感受。”
沈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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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事發當晚街口和地庫攝像頭拍到高啟輝的兩段監控。”
辦公室裡,袁航把椅子讓給沈政寧,弓著腰站在辦公桌前,點開一段影片:“你對這段路比我們熟,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沈政寧沒有回話,儼然已經全神貫注地投入了監控影片。袁航心說學霸進入狀態就是快,回身打算給他倒杯水,結果一拎鬥櫃上的暖壺只剩個晃蕩的底,他估摸著沒那麼快結束,於是扭頭叮囑:“你先看著啊,我出去打個水。”
說完他也不管沈政寧聽沒聽進去,提著水壺溜溜達達地走去了開水房。
等袁航一邊哼著不在調上的小曲,一邊琢磨著去哪裡吃晚飯,拐進自己辦公室時,沈政寧已經換了個不那麼緊繃、微微後仰的放鬆坐姿,眼神倒是依然銳利專注:“25號那天晚上公園裡拍到葉桐生的監控影片你這兒有嗎?”
“有,我存了,等我給你找找。”袁航問,“高啟輝的看出什麼來了嗎?”
沈政寧還是一副沉思中的表情,把視線移向電腦螢幕,默不作聲地看著播放中的公園監控影片,一遍到底,又拉回開頭,忽然“嗯?”了一聲。
“怎麼了?”
沈政寧不答反問:“我記得你說過葉桐生的外套到最後也沒找到?”
“是的,”袁航說,“他沒有揹包,褲子口袋只有兩顆牛奶糖,我們推測他重要的隨身物品都在外套口袋裡,尤其是手機,這點很麻煩。”
現代人百分九十的資訊都能在手機上找到,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身份證”,如果葉桐生的手機沒有消失,目前困擾他們的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牛奶糖?”沈政寧問,“什麼牌子,什麼時候生産的?有指紋嗎?”
袁航開始一頭冷汗地嘩啦嘩啦翻卷宗,感覺自己是請了個頂頭上司回來:“就是那種紅色的旺仔牛奶糖,喏,這是照片,生産日期是6月。包裝沒有破損,裡面的糖也化驗過沒問題,我看看指紋……糖紙表面積本來就小,又被水泡過,只有半枚殘缺的指紋,沒比對上。”
沈政寧指尖輕輕搭在空格鍵上,若有所思地說:“如果現場確實存在第三人,有沒有可能是這個人用葉桐生的手機發了那條‘對不起’的朋友圈,將現場偽裝成自殺,出於不知什麼目的,故意拿走了葉桐生的外套?”
袁航提出異議:“那也有可能是葉桐生在溺水時掙紮時把外套掙脫沉底了……再說就算兇手想偽造自殺,他直接把手機扔水裡不就行了?為什麼要把整件外套都帶走,不會顯得很不自然嗎?”
“因為他不敢賭你們不會下水打撈遺物。”沈政寧無意識地蹙緊眉頭,“他要用葉桐生的賬號發朋友圈,首先要用葉桐生的指紋解鎖手機,然後點開微信、打字、傳送。觸屏手機帶著手套沒法操作,他的指紋會不可避免地留在螢幕上,他又沒辦法精準地擦掉只屬於自己的那部分指紋,全擦幹淨就更怪了,誰自殺前還會特意擦一下手機螢幕?所以手機不能扔,只能帶走毀掉,外套也是這個道理,上面可能沾到了他的某些生物痕跡。”
“另外還有一重考慮,他拿走外套也許是為了掩蓋他真正想要的東西。”沈政寧說,“別忘了,我們去過葉桐生的家,他家不是電子密碼鎖,是普通門鎖,也就是說他口袋裡除了手機以外,至少還裝著家門鑰匙。”
袁航“嘶”地倒吸一口涼氣,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我怎麼覺得你這一整晚都在講鬼故事。”
“還有更鬼的,你看這裡。”沈政寧擷取了螢幕上一小塊畫面,把亮度和清晰度拉到最大,“葉桐生的外套左右口袋分別有個很沉的東西墜著,右邊這個形狀是手機,左邊的是圓柱形,能看出是什麼東西嗎?”
袁航眯著分辨了半天:“這個形狀……眼鏡盒?葉桐生平常戴眼鏡嗎?”
“他不近視。”沈政寧淡淡道,“他是公司少有的不戴眼鏡的程式設計師。”
“25號那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事,”他用滑鼠在深藍的天幕上畫了個圈,“八點半之後下雨了。因為能見度降低,加上人流量大,很多人都打著傘,上半身的畫面基本都被遮住了,所以後續監控裡不是沒有拍到葉桐生,而是分辨不出來他。”
“有個非常幸運的巧合,葉桐生口袋裡的圓柱形物體極有可能是膠囊雨傘,那是去年我們公司團建發的福利用品,而在街口的監控裡,高啟輝打的也是一模一樣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