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聿柏沒有急著詢問,先找了家庭醫生去給鐘斐聲處理磕碰到的傷。
他沒有留在那裡看著,也沒真的離開,只倚靠著敞開的臥室門,等醫生處理好之後來和他彙報。
十幾分鐘後,醫生拎著醫藥箱,在門邊低聲和他詳述了情況,又轉達了鐘斐聲的話,要幫他看看身上的傷。
“孩子擔心你呢,”上了年紀的醫生拍了拍了他,“你這一天天的不好好住院,輕傷就不重視。聲聲說是你把他從三樓一路抱下去的,還直接抱出了學校。你也不怕身上傷口崩開,我給你看看,別讓孩子擔心。”
向聿柏聞言隨口應了一聲,偏頭看了眼臥室內,和正探身悄悄看他的鐘斐聲對上視線。
少年一瞬間避開他的目光,整個人縮了回去。向聿柏垂眸輕笑,轉身和醫生一起出去,順手關上臥室門。
處理傷口又洗過澡換了身家居服,再次扣響鐘斐聲的臥室房門,是在半個多小時後。少年已經洗漱好換了睡衣,曲腿靠坐在床頭。
向聿柏腳步停住,問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鐘斐聲正探過身看他,臉上顯出茫然:“嗯?”
“我是說,如果你打算休息,我們可以明天再聊。”
鐘斐聲後知後覺,看向自己身上的睡衣,連忙解釋:“我沒有打算休息,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眼去看向聿柏,觀察向聿柏的神色,輕聲道歉:“對不起。”
向聿柏嗓音沉靜,反問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這樣不禮貌。”
他擔心向聿柏會覺得他不禮貌。
“還好,比起是不是不禮貌,我以為你會對我更防備一些。”
向聿柏本身並不是多麼重規矩的人,而且他算是鐘斐聲的家人。鐘斐聲在他面前穿睡衣還不至於到不禮貌的程度。
鐘斐聲聞言輕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睡衣。
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確實不會這樣,只有感覺到安全放鬆的環境下,他才會在睡前換睡衣。
“這樣不好嗎?我以為,我們是家人。”
“沒有不好,我們確實是家人。”向聿柏邁步走到床邊,在他身旁坐下,“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之前在學校裡遇到了什麼事嗎?”
他整個人都顯得溫和許多,嗓音低沉和緩:“是誰欺負你了?”
好像面對小朋友一樣的態度,讓鐘斐聲臉頰有些發燙。他很少得到善意,不自在地拽住被角。
明明應該是理直氣壯的告狀,鐘斐聲卻越說越小聲。到最後更像是在坦誠罪狀了,說完就垂頭安靜等著,像在等一場審判。
卻只等來了在他頭頂輕揉了幾下的手,和照舊平和縱容的回應。
“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鐘斐聲怔住,看起來有點迷茫:“小叔叔,你不罵我嗎?”
向聿柏:“我為什麼要罵你?”
“……我把同學鎖在衛生間裡了。”
“是他們欺負你在先。”
“我還藏了美工刀……”
“結果傷到了自己。”
“我之前,還拿酒瓶砸破了別人的頭。”
“嗯,是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