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死嗎?命真大啊。”祝賀揚起嘴角,拿出股權收購協議,笑道:“給你準備的見面禮,還滿意嗎?”
為爭奪繼承權,林知恆與哥哥們反目。五年前,執意要和紀長安結婚,父母氣出鬱結,次年離世。
如今,林知恆無親無故,就連他最看重的企業也已被祝賀收購,到頭來人財兩空。
林知恆眼裡滿是憤恨,抬起手想去揪祝賀的衣領,被他反手鉗住手腕,用力捏著,一字一句道:“你欠紀長安的五年,我會讓你加倍償還。”
林知恆眼裡的憤怒化為驚恐,往日從容早已不複存在,他知道,祝賀真的會殺了他。
“你去死吧,林知恆。”祝賀慢慢摘掉他的氧氣面罩,居高臨下睥睨著,看他越來越痛苦,看他像螻蟻一樣死命掙紮。
病房內只有儀器的響聲,連線林知恆的心電圖跳得愈發曲折,低低的嗚咽聲在空氣中飄蕩。
祝賀站在窗邊,冷眼看著,淺藍色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情緒波瀾。
“很難受嗎?但這些還遠不及紀長安的萬分之一。”
林知恆強撐著伸手去夠氧氣面罩,由於距離太遠,他只抓到了祝賀的一點衣角。他臉上還留著明顯瘡疤,垂死掙紮下,顯得尤為猙獰。
祝賀滿臉嫌惡,剛想把他的手扯開,口袋裡的手機倏然響起。祝賀來不及多想,當即拿起接聽,因為響的是他為紀長安設定的專屬鈴聲。
祝賀將手機舉到耳邊,忐忑地喚了聲:“哥?”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只傳來細微的呼吸聲。祝賀猜想,這通電話大概是紀長安睡著時誤觸撥出來的。
聽著紀長安綿長的呼吸聲,祝賀忽然重拾理智,幫林知恆戴好面罩。
倆人已經錯過五年時光,若是再因他髒了手,又平白失去幾年光陰,不值當。
祝賀離開醫院,一直保持著和紀長安保的通話,聽著他的呼吸聲,叫他的名字。聲音不大,悶在喉嚨裡,只有他自己聽到。
那晚,林知恆有驚無險地保住了性命,但情況很不樂觀,或許這輩子都無法離開病床。
鐘遇安主動請纓跟進林知恆的後續治療,雖然基本沒有康複的可能。
林知恆對他有恩,即便無法讓他康複,鐘遇安也會盡心照料,報答恩情同時也彌補愧疚。
“沒想到,換成您躺在了這裡。”鐘遇安為他檢查完,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說出那件隱瞞許久的事:“其實長安蘇醒的時間比您知道的要早,而且,是我幫助他逃走的。”
紀長安蘇醒的具體時間,是第五年,第一次聽到林知恆提起祝賀訂婚的訊息之後。林知恆和他聊完天離開,鐘遇安查房時,一隻微涼的手忽然碰到他的指尖。
鐘遇安意識到什麼,迅速低頭檢視。紀長安的眼睫艱難扇動著,仿若即將破繭的稚嫩羽翼,拼盡全力抽動。
籠罩著眼眸的白色薄膜還未消褪,睜開眼,便哼出支離破碎的兩個字“救我”。
鐘遇安沒有聲張,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從每日獲取的零碎資訊中,拼湊出五年前的真相。
即便了解到事情原委,鐘遇安也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抉擇,畢竟是林知恆給了他繼續學習的機會。
幾番掙紮之下,他最終選擇了幫助紀長安。因不忍紀長安終日煎熬,被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病態地綁在身邊。
鐘遇安永遠記得,四處湊錢給爸爸下葬的時候,還要供養弟弟的紀長安,毫不猶豫拿出全部積蓄給他。
這道選擇題,對他來說,沒有兩全的答案,無論怎麼選都有愧。
鐘遇安深深嘆了口氣,無可奈何道:“他的前半和名字背道而馳,當時只想著,或許我推一把,他就會越來越靠近‘長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