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不是有人?”紀長安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些才緩緩開口。
祝賀沒空應答,過了會兒才抬起頭,告訴他:“別擔心,他們聽不見。”他開啟唱片,小提琴聲悠然響起。
是那首祝賀拉給紀長安的曲子,每每這種時候,曲子總會響起。
猶如五年前的雨夜,他們清醒地接納彼此,一切曖昧的曲調都盡數融合進曲子裡,成為新的樂章。
祝賀又跪了回去,紀長安推他,讓他趁早放棄:“不行的,別費力了。”
“給我一點時間。”祝賀做事認真賣力,竟真的起了效果。
紀長安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抄進祝賀發間,讓他停下動作。但種種跡象表明,他撒了謊。祝賀聽出紀長安的言不由衷,因此並沒有就此停嘴。
半小時後,祝賀起身,抽了幾張紙擦拭嘴角。
紀長安靠在輪椅上,閉著眼,雙腿隨意垂在椅邊,西褲皺巴巴在腳踝處擠成一團。
祝賀抓起垂落的絲帶,輕拽:“現在輪到我拆禮物了。”
紀長安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微張著嘴呼吸,沒有吭聲。
祝賀扯掉絲帶,一點點拆開獨屬於他的禮物,動作小心翼翼,拆得格外仔細。
紀長安中途力竭,眯了一小會。迷迷糊糊中,他聽到祝賀貼著他的耳垂,帶著懇求的語氣喚他:“紀長安,想聽你說生日快的。”
“我已經好久都沒聽過了。”
紀建民胡謅的年齡,恰巧和祝賀的真實年齡一樣,但他的出生月份,比紀長安早幾個月。
他們同一天過生日,所以祝賀很少有屬於自己的蛋糕。
紀長安懶懶地撩起眼皮,望著天花板,小聲道:“祝賀,生日快樂。雖然已經過了十二點。”
“以前委屈你了。”回想之前他吃不到蛋糕時的沮喪,紀長安摸了摸他的頭。
祝賀很珍惜紀長安短暫收起防備尖刺的時刻。他拉起被子,抱著紀長安的胳膊道:“那以後就別讓我受委屈了吧。”
紀長安沒順著他的話題往下,叫他的名字,告訴他:“我拿了你爺爺的錢。”
“多少?”祝賀語氣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紀長安坦率直言:“一百萬。”
“才一百萬,”祝賀聽到金額,為紀長安抱不平,覺得他太虧:“拿少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紀長安停頓半晌才緩緩道:“你知道我拿錢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你要和我劃清界限,還是在二者的選擇中,你選了錢沒選我?”祝賀的手圈得更緊,下巴抵在紀長安額頭,嗓音略微沙啞:“錢你本就該拿,不可能平白幫他養孫子。”
“至於我,五年前就是不被選擇的那個。在兩者的抉擇賽道中,我永遠無法在你那取勝,但就算是一輩子的單箭頭,我也不放手。”
“死都不放。”
祝賀捧著紀長安的臉,親吻他的眼睛,迫使紀長安與他十指相扣。
悠揚的小提琴曲,又響了一次。
紀長安別過臉,在黑暗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你現在像個蠻不講理的強盜。”
“當初就不該撿回你這個小累贅。”
祝賀找到紀長安的嘴唇,吻得虔誠,輕聲回應那聲嘆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哥。”
重逢後,祝賀與紀長安過的第一個生日,蛋糕的味道略微苦澀,但他並不在意,因為紀長安是甜的,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