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討好
紀長安無法答應祝賀，哪怕不刻意躲避，他也抽不出多餘時間。職位變動之後，紀長安幾乎每天都得圍著林知恆轉，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會所的兼職也不得已辭掉。
祝賀的手術費還沒攢夠，王富貴又隔三差五上門討債，紀長安沒有一刻停歇。無數個疲憊不堪的瞬間，全靠祝賀才勉強挺過來。
對紀長安來說，祝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他從未想過，他們的情感會出現親情之外的變質，甚至不敢審視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紀長安不像往常，與祝賀擠在一張床上。他找了張席子鋪到地上，隨便墊張毯子和衣躺下。
剛閉上眼，手臂就被人牢牢抱住。祝賀自顧自掀開被子，躺到紀長安身側。
“這樣才睡得著。”
“你在學校還不是一樣的睡。”紀長安不再吃他那套，將手從他懷裡抽出來，並強勢命令道：“回床上去。”
祝賀對他的指令充耳不聞，直愣愣躺著沒動，低低地道：“哥，對不起。還是給你添麻煩了，明天一早我就回楓葉，你別嫌棄我。”
“只是覺得床太小了，兩個人睡不舒服，沒有嫌棄，也不覺得麻煩。”生怕戳到祝賀敏感的神經，紀長安忙不疊胡謅出一個理由。
“我可以側著睡，不佔地。”急於向紀長安證明似的，祝賀當即縮到另一側，“如果還是不行，我來睡地板吧，哥睡床上。”
紀長安背對著他，忽然鬼使神差問了一句：“祝賀，在學校有喜歡的人嗎，喜歡男生還是女生？”
此言一出，房內瞬間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倆人都靜靜呼吸著，誰都沒有說話。大概過了半分鐘，祝賀率先打破沉默：“喜歡女生你就能和我到床上睡嗎？”
聽到前面四個字，紀長安腦子“嗡”一聲陷入宕機，耳畔響起陣陣耳鳴，除此之外，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世上再找不到這麼卑劣的哥哥了，紀長安這麼想著，愈發無顏面對祝賀。
往後的日子，他依舊躲著祝賀，但是並不順利，待在一起的時間反而更長。祝賀每天都會騎著摩托車送他上下班，送午飯便當，想躲都躲不掉。
前面幾天，紀長安會找各種理由避而不見。奈何抵不住祝賀的執拗，最後只能妥協，否則他會站在樓下傻等一整天。
“外面雪下得大，我送你回去吧。”林知恆取消紀長安的電梯樓層，直接下到負二層的停車場。
“不麻煩林總了，祝賀已經在公司樓下等我。”紀長安不打算跟他走出電梯，被林知恆強行拉上車。
“天冷，總坐不能擋風遮雨的車容易生病。”也不管紀長安樂不樂意，林知恆已坐到駕駛位，啟動車子。
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繞回公司樓前，停在一輛黑色摩托旁。
林知恆降下車窗，對坐在摩托上的少年溫和喚道：“祝賀，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祝賀抬起頭，看向副駕駛，視線與紀長安交彙在一處。他拿著頭盔小聲詢問：“哥，不和我一起嗎？”
紀長安還沒說話，林知恆的聲音先一步插進來，“你哥感冒了，吹不了風。”
一想到祝賀等了多久，紀長安就捨不得說出半個“不”字。紀長安想要下車，卻怎麼都打不開車門。林知恆扣住他的手，正色道：“長安，坐好。這是出於上級的命令。”
祝賀將視線從紀長安身上收回，沒有堅持，自己戴上頭盔，揚起一抹笑道：“我們家裡見。”
說罷，先林知恆一步駛進車道。
兩人在紅綠燈路口相遇，幾乎並排停在白線內。綠燈亮起的前一秒，祝賀向上滑動遮陽鏡，露出大半張臉，用口型對紀長安說了句，“等我。”
他們比祝賀快十幾分鐘到達，紀長安下車後，站在路口等祝賀。林知恆沒有立即離開，陪他等了會兒，順便聊聊工作之外的事。
紀長安的態度不算熱情，每句話都是公事公辦的語氣，緊繃的神色直到看到祝賀才有所舒緩。
祝賀將摩托徑直開到紀長安跟前，離他十幾公分的距離才驟然停下。車尾因強大的慣性高高翹起。
有那麼一剎那，黑色頭盔離紀長安似乎只有咫尺之遙。
紀長安呼吸一滯，彷彿心跳也跟著漏了半拍。
祝賀穿了件黑色皮衣，淺藍色的眼睛透過遮陽鏡與紀長安四目相對。看到紀長安嚇得呆愣在原地，他往前撐著車頭，去碰紀長安。
“哥。”
紀長安抬手，在他頭盔上輕敲，“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