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見到新面孔，覺得新奇，門敞得更開，慢慢走出來打量祝賀，“好新的娃娃。”
祝賀緩緩抬眸，做賊似的瞥了一眼，看到對方蒼老幹癟的臉，迅速收回目光，有些害怕地往後縮。
院裡很多小孩都怕她，都說她的精神有點問題，連大人們都敬而遠之，教導自家孩子，不要離她太近。
婆婆性格孤僻，脾氣也不好，是個古怪的老太太，隔三差五就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和鄰居吵架。
紀長安從未見過她的家人，只知道她拾荒為生。原先鄰裡覺得她孤家寡人的可憐，偶爾幫襯一下，之後都受不了她的脾氣，見到她就繞道走。
陳英也和她爭執過幾回，見她無依無靠，依舊力所能及地關照，做了好吃的都會給她送一份。
起初紀長安也怕她，後來接觸多了也就不怕了。
“新娃娃好啊，水靈。”
祝賀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暗戳戳拽紀長安的胳膊，細弱蚊蠅道：“哥，回家。”
知道祝賀害怕，紀長安沒多逗留。
回到家，祝賀忽然對紀長安說：“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誰？”紀長安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會兒才明白祝賀指的誰，像個小大人似的告訴他：“她叫阿常婆婆，不是壞人。”
祝賀沒理他，安靜翻著自己的漫畫書，似乎不想繼續提她。
紀長安沒有停止話題，想了想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祝賀沒有猶豫，低著頭邊翻頁邊道：“紀長安是哥哥，是家人，我不害怕。”
紀長安又問：“我媽呢，你喜歡她嗎？”
祝賀點點頭。
“我爸呢？”紀長安繼續追問。
祝賀沒有像前面那樣回答得很果斷，抬起頭認真思考，看上去有些苦惱。過了很久，祝賀依舊沒說出個所以然，不太想回答地轉移話題：“可以睡了嗎？”
紀長安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回答，關了燈，搖蒲扇給他扇風。就在紀長安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輕輕的嘆息聲。
祝賀似乎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並且認真想了很久。他為難道：“我不喜歡，但他是你的爸爸，所以不能不喜歡。”
紀長安笑了笑，又問：“你還喜歡別的小朋友嗎？總是看你趴在窗邊看樓下的小孩，可以試著和他們一起玩。”暑假臨近尾聲，紀長安怕開學後祝賀自己待在家無聊，鼓勵他多結交一些玩伴。
“你陪我玩。”
紀長安告訴他：“開學後我就沒時間陪你了。”
祝賀還不太懂紀長安說的開學是什麼，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問開學是什麼意思。
經過紀長安一番不太簡潔明瞭的解釋，祝賀很快抓住重點，並有了自己的應對方案：“那我們可以晚上玩。”
紀長安還想勸他交朋友，祝賀轉到另一邊，沒有搭理。紀長安戳他肩膀，祝賀就小聲含糊道：“我睡著了。”
祝賀還是習慣縮在牆角，不過很快就循著蒲扇的風往紀長安那邊貼，全然沒了之前的戒備狀態。抱著紀長安的胳膊，睡得很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