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
“能不能、別開燈?”紀長安躲在被子裡,得到應允才慢吞吞露出半張臉。
抱紀長安上完廁所,祝賀的手一直沒有松開,握了整夜。
早上出門前,祝賀又嘗試著餵了紀長安幾勺米湯。紀長安依舊吃得艱難,但比昨天好很多,一點點吞也吞了小半碗。
紀長安在家跟康複師做些簡單的訓練。祝賀不在,許多事都難以啟齒,例如解手,他做不到讓別人帶他上廁所。
“能麻煩將我推回臥室嗎?”只要回到臥室,自己慢慢來還是能做到的。
對方看了看計劃表,有些為難:“可是今天的量還沒達標,祝先生知道的話……”
紀長安解釋並非想要逃避訓練,十分鐘後會繼續。
有了昨天摔倒的經歷,對方猶猶豫豫,沒有立即按紀長安的意思行事,告訴他為了方便監測,祝賀回來之前還是避免獨處,以防發生意外。
紀長安收攏雙腿,手心冒出細汗,他顫抖著低吼道:“勞駕先把我送回臥室!任何後果,都由我一人承擔。”
話音剛落,一片濕熱便迅速蔓延開來。
紀長安的手搭在膝蓋上,死死揪著褲子,身體蜷縮著,強烈的羞恥感裹挾全身。
“都滾開!”淩厲的話音從身後傳來,幾人從驚愕中回過神,頂著祝賀似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眼神,灰溜溜撤退。
祝賀看出紀長安的窘迫,一言不發地脫下西裝外套將他裹緊,抱上樓。
清洗期間,紀長安偏開頭,沒有看他。緊咬嘴唇,不讓嗚咽聲從喉間洩出。
太狼狽了。
從浴室出來,祝賀蹲在床邊,幫紀長安擦腳。桌底的廢紙簍裡,還有早上保姆阿姨根據醫生建議,給紀長安準備的止尿褲。
“對不起,我來晚了。”祝賀的聲音很低,帶著些許沙啞。
“祝賀,”紀長安的視線越過祝賀,看向廢紙簍,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叫他的名字,請求道:“送我回瀾庭醫院吧。”
“回去?”祝賀當即變了臉色,“去找林知恆?”
想起林知恆,紀長安還是出於本能地感到抵觸。他笑了笑,故作輕松道:“和知恆鬧了點別扭,離開幾天,想他了。”
祝賀審視的目光在紀長安身上來回逡巡,輕嗤一聲:“哥,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一聲不吭消失,到底是為了躲我還是在病床上躺了五年。”
紀長安偷偷抹了抹眼角,對上祝賀的視線,一字一句道:“當然是為了躲你。你以為是什麼生病後為了不讓你擔心的爛俗理由嗎?林知恆跟你說的每句話,都是我讓他代為轉達。”
“我厭惡你,惡心你,所以才躲著你這個小累贅。”
“五年前我沒有接受你,現在更不會。”
紀長安的表達仍然不順暢,花了三分多鐘才磕磕絆絆說完。
“你喜歡林知恆,可惜他早就結婚了。”祝賀收斂神色,起身坐在床沿,冷聲譏嘲:“他可沒你想的那麼深情。”
對此,紀長安內心毫無波瀾,不過在祝賀面前,還是故作深情道:“我不在乎。”
聞言,祝賀非但沒鬆口,反而捏住紀長安的手腕,態度強硬,“好巧,我也不在乎。不管你心裡住著誰,又有多厭惡我,我都不介意,只要人是我的。”
紀長安自知不敵,沒有反抗,平靜道:“把我這樣一個廢人留在身邊做什麼呢。”他攤開掌心,裡面躺著一顆裹著漂亮糖衣的糖,“忘了恭喜你,喜結連理。”
祝賀的眼神不再堅定,有剎那躲閃。他沒有矢口否認,拿起那顆糖,扔進廢紙簍,看著紀長安,威脅似的道:“不會再有第二次,讓你悄無聲息離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