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抓到你了
傍晚，主治醫生照例過來檢視紀長安的情況。
準備離開時，察覺衣角攀上一股微弱的拉扯力道，他隨即低頭檢視。映入眼簾的是一隻能清晰看到血管的手。
再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渾濁的眸子。
“幫、幫我。”
林知恆最近一次過來，帶了一盒伴手禮，挑出一顆糖塞到紀長安手心，“祝賀的訂婚喜糖我替你吃了。你把他撿回來辛苦養大，愛他護他，對我付出視而不見。如今人家搖身一變成了祝家繼承人，轉頭就找了個門當戶對的男人聯姻，根本不在乎你。”
他的話音摻了冷調，陰惻惻道：“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長安。如果當年你不鬧，按計劃和我成婚，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紀長安眼睫輕輕扇動，一行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浸濕眼尾。
“五年了，你還是隻對他的訊息所反應。你怎麼就不懂得感恩呢。”林知恆卸掉人前的偽善，看向紀長安的目光裡，皆是憤懣不甘。
五年前，因為一場意外，紀長安重傷成為植物人，並被造成意外的始作俑者藏在這堪稱牢籠的私人醫院裡，整整五年。
而那天，本該是值得慶祝的日子。紀長安解決了所有問題，倘若沒有那場意外，順利見到祝賀，他會把花交到祝賀手裡，告訴他“我們在一起吧”。
這次，林知恆沒有待太久，中途接了個電話，便起身離開病房。
房門閉合霎那，紀長安也緩緩睜開眼睛。
“不好啦，著火了！”
林知恆離開的間隙，外面突然騷動起來，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煙霧報警器的長鳴。
等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紀長安當即扯掉身上連線著的各類醫療器械導管，從枕頭底下摸出口罩帶上，掙紮著往外走。
躺了五年的身子，全身肌肉僵硬退化，紀長安幾乎連滾帶爬地挪出病房，趁亂混入人群。
外面的光線異常刺眼，紀長安還無法適應，眼睛宛如蒙了一層水汽，霧濛濛的，看不真切。
只能憑借同樣遲鈍的觸感，扶著牆壁往前挪，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這裡。
“大家別慌，是煙霧報警器出了問題，並沒有發現火情。請各位患者有序回到病房。”
周遭都是雜亂的聲響，紀長安沿著既定路線緩慢挪動，迎面走來的護士扶住紀長安，將他往回引：“先生，您是幾號病房？”
“人呢？找不回來就換你們躺上去！”
林知恆的斥責聲從遠處傳來，直直敲在紀長安的耳膜上。紀長安的神經，旋即繃成一條滿弓的弦。
“我、自己、回去。”太久沒說話，語言功能跟隨身體機能一同退化。一句簡單的話都說得磕絆生澀，有些詞需要想幾秒鐘。
紀長安拒絕護士攙扶，自己摸索著躲進安全通道。
一道摻雜其中的突兀腳步，正逐漸朝他這邊靠近。紀長安屏息凝神，雙手拉緊惟一可供防身的輸液管，蓄勢待發。
凝神屏息之際，肩上忽然攀上一隻手，將紀長安往前拽。
紀長安的聽力出了差錯，以為尚在遠處的腳步聲，頃刻間便響在耳畔。對方已然站至跟前。
紀長安來不及思索，揮動輸液管，對著眼前那道模糊的人影纏過去，套住對方脖子用力勒緊。意外的是，對方竟毫無掙紮的意思，只鬆鬆握著紀長安的手腕。
那點力氣在對方看來，純屬小打小鬧，稍一使力，紀長安就被捂著嘴，拖進某間空蕩的辦公室裡。
他將紀長安壓在桌上，幹淨利落地摘掉他的口罩，指腹從鬢角遊走到下頜，動作很輕，指尖似還帶著輕顫。
對方失神須臾，紀長安趁機攥緊摸索到的簽字筆，直直朝他的手臂紮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