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江一宿都沒眨眼,這會兒看著玉葉的臉,有些遺憾的說:“家庭煩惱?情感煩惱?我後媽和我後媽的家人好像為我吵了一架還是怎麼的,有個長的和她很像的男人在最近時常出現在附近對嗎?”
“我們隨時可以讓他消失。”
玉江有些好笑:“不需要啦,我無所謂,只是看著她那麼苦惱有點感慨,她的事情,有什麼是不能對我說的呢?”
玉葉沉默著伸手摘了一片樹葉,用指尖摩擦著邊緣的鋸齒,終於,她說:“你的靈魂屬於這裡。”
她的話果斷而決然:“是浮春之鄉孕育了你,是我們的鮮血養成了你,哪怕你在人類的肚子裡出生,你依舊是我們的孩子。”
你必須是我們的孩子。
玉江不說話。
浮春之鄉的妖怪們將現在的存亡和未來的安穩都系在了她身上,將她認為是他們繼續存在下去的保障,這都是因為一個可有可而無的預言,和一些陰差陽錯的誤會。
要說孕育,她明明是舜國不知道哪棵裡木收了貢品以後結出來的。
其實玉葉也知道吧?
玉江在浮春之鄉時記憶便會深刻許多,她記得自己來到這裡以後最開始吸收的養分既不是鮮血,也不是靈魂,甚至不是萬年木上的生氣和靈氣。
是九尾妖狐的眼淚。
玉江懷疑那個浮春之子的傳言就是妖狐搞出來的,玉葉對她的照顧與其說是服侍不如說是看管教育,哪怕跪在她面前給她穿鞋,都帶著一股老媽子無可奈何照顧熊孩子的氣場。
看起來比高千穗桐子像個當媽的多了。
天色將明,玉江收拾收拾東西,帶著新年套裝的兩個紅包套穿越門戶回了家。
倆小孩兒都木呆呆的。
玉江看了半晌,還是沒讓他倆把衣服換了,這兩個小人永遠站在她三步遠的地方,一個捧著小小的瓷瓶,一個捧著小小的木匣。
瓷瓶裡是浮春之鄉所有記錄在冊的妖怪們排隊給她放的血,用長老的話說,是提神的酒水,木匣裡是她為徇王時帶來的幾件寶重,後來又有那一系年長妖魔為她填補的各類器具,用長老的話說,是防身的武器。
拿著這兩樣的東西的兩個孩子,作用同他們手裡的東西一樣。
玉江做皇帝時諸多兒戲,私下裡犯傻的情況多過英明神武的時候,但說到底,她還是穩穩地坐在王座上,治的一國之內全是她的腦殘粉。
長老說的話,她聽起來便知道不簡單。
露離是浮春之鄉內長河的源頭精靈,靈氣充沛卻無神。
為什麼?
因為她本來就是補品。
對長老和準備了她的人來說,這個小妖怪和她手捧的那小瓷瓶裡鮮血是一樣的,這只是一團龐大的,不會逸散的,固化的靈氣。
若是血液不足的緊急時候,這個孩子本就是準備給玉江吃來補充靈氣的。
露春是重水的靈,什麼是重水?重水就是浮春之鄉水面下沉滿了空間渣滓和戾氣的惡流,露春便是這樣沉澱出的惡靈。
老妖怪們費盡心機將他的意識打碎,露春同露離一樣,他只是一團安全的,受控制的詛咒。
若是她山窮水盡了,或是她臨死之前要反撲了,露春便是最後的武器,同刀劍,符咒,或是法術沒有任何區別。
長老甚至不將他們當做生命,只說這是兩樣東西,送給你用吧。
就算是妖魔血養育的靈魂,地仙之位升格的身體,歸根結底,她還是長了一顆人的心。
跟這些妖怪三觀不合啊。
玉江知道自己毛病一堆,但她優點也不少,最起碼能分清楚誰對她好,她該對誰好。
她因為沢田綱吉不肯哭【其實是有點想念十二國】而失眠,玉葉便以鮮血兌稀飯,一碗鮮紅鮮紅的就擺在桌面上讓她喝。
同理,她心情不好,浮春之鄉內的妖魔們便排隊給她放了一瓶子的血,按體積算估計得用一大池子來形容。
妖怪們的血液有力量,他們用血液喂養她的果子長大,便把她當做孩子。
小孩子心情不好了,媽媽抱起來在懷裡哄哄,喂兩口奶,塞點點糖水,怕孩子受傷了,偷偷的給她的包裡放一瓶防狼噴霧或是小電擊棒。
對他們來說,給玉江準備血液,就如同母親給孩子哺乳,再客觀點說,就像是沖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