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祂而言,這種行為沒?有什麼問題,更稱不上過錯。
桑陽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倒吊著雙腳從樹上垂下來,做了個不太好看的鬼臉:“你別急啊,關山,小誤會?啦。他現在就是一時?生氣而已,肯定還是喜歡你的。”
謝關山頓了頓,轉頭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紅袍掀動,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桑陽在樹上叫祂:“喂喂喂!謝關山,你去?哪啊?今天不迴天子殿啦!”
天子殿是謝關山辦事的地方,那些逗留人間、身存罪孽的鬼魂們每日都會?排著隊進入天子殿,等待判官的審判。
然?而,謝關山腳步未停,頎長?的身姿邁過一束亮光,消失不見了。
祂答:“不回。”
·
謝關山覺得,自己小看了簡青的氣性。
在祂眼中,這人長?相溫柔,說話的語氣也溫文?,沒?想到性子這麼強硬,如何也掰不直。
那句話說出口之後,他便真的這樣做了。
謝關山便跟了簡青一整天。
他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即使那所村裡的學校開不了了,他也沒?有停下,堅持回到那間破爛蕭索的土屋裡做教?案、去?那些還存活的孩子家裡做些家教?,盡己所能地讓中斷的教?育之火繼續熊熊燃燒起來。
謝關山便站在頹坯的籬牆外,沉默地望著他。
簡青坐在一個看上去?灰撲撲的小孩桌邊,身上的白襯衫染上了牆灰的白,碎發隨著風輕輕搖動著。
他低著頭,在寫些什麼東西,連眼睫都彎起一個脆弱的弧度,遮住那雙清透漂亮的眼。
謝關山聽得見他在說些什麼。
這節課應當是作文?課,簡青教?語文?,有意去?培養一些能夠用在作文?中的文?學素養,每次來小孩家補習的時?候,都會?帶幾本相對?冷門?的書,念給他們聽。
這節課已到尾聲。
窗外的槐樹茂密的枝葉隨著秋風輕柔緩慢的湧動著,吹動他的眼睫。
“……那一.夜,男爵又做了悲哀的夢。他所有英勇的賓客都逐一變貌。”簡青的聲音很淡,咬字清晰,聲線平穩,“變成魔女、惡魔和肥大的蛆蟲……”
謝關山垂著眸,心思淡淡的飄向遠處——
在祂遇見簡青的這段時?間內,祂和簡青為數不多的交流只?有短暫的問答,聽不出這人任何的感情。
可?他卻會?對?一個灰撲撲的,看上去?命不久矣的小孩這樣微笑。
他真的怕祂。
像是能感知到謝關山的目光,簡青適時?抬起眼,目光落到窗外某處,恰巧是謝關山站立的地方,低聲念出了最後的一句:
“那真是個漫長?的惡夢。”
……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日。
對?於?謝關山而言,這種日子是令祂不快的。
在某種程度而言,簡青可?以算得上是言必信行必果的真君子。
這兩日來,他從沒?有在別的時?候找過祂——除卻每一個夜晚。
他沉默,謝關山也一言不發。
肌膚之親成為了例行公事,本就沒?有一點兒溫度的身體?和溫熱的軀體?相碰時?,彼此?都為對?方的體?溫微微顫了一下。
紅羅帷帳隨著微風翻飛,簡青閉著眼,微微抿著蒼白的唇瓣,攥緊了被衾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微微發白。
他能感覺到,謝關山的興致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