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簡青的腦袋第一時間冒出?的三個字。
顧流明來了。
那狂熱的目光,潮冷的氣息……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另外一個人?類身?上。
那是?屬於?怪物的偏愛。
他環顧一週,卻只能看見空蕩蕩的實驗室角落,還有門外走廊上忍不住朝他窺視過來的那些研究院的視線。
他看不見顧流明,而顧流明卻能看見他。也許此?刻,他就正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隱忍著自己內心的渴望,默默地用狂熱的目光注視著他,幾乎要將他的臉盯出?一個洞來。
不知為?什麼?,簡青被戈爾加研究院詭異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爽的心情驟然?明朗開來。
是?啊,他心動了。
簡青從不否認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觸。
顧流明的愛偏執、深情、全心全意,做好了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準備。
這是?簡青在這個世界裡,所能觸碰到的唯一真實。
但他不要一個怪物的愛——他要一個像狗一樣對他忠心耿耿的,怪物的愛。
他絕對捨不得用獠牙對準自己,忍受不了別人?對愛人?的一丁點冒犯,甚至主?動套上嘴套和項圈,藉此?讓愛人?安心——
他要怪物學會人?類的臣服和忍讓,用人?類的愛來愛他。只有這樣,怪物才配愛一個人?。
而現?在,還不夠。
顧流明暫時不能去愛他。
簡青無視了那道目光,在顧流明狂熱的注視下離開了實驗室。
他走到清洗間,在水霧中淋浴,和同時打招呼,下班,回到酒店。一切和往常一樣。
而顧流明的目光黏得更緊了,他似乎沒有發現?簡青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注視,仍然?狂熱而緊密的盯著簡青的脊背。
他握住門把手的手指那樣纖長,曾經托起過他的臉頰;被水霧淋濕的嘴唇那樣鮮豔欲滴,曾經和他的唇齒緊密交纏著;被衣服裹住的腰身?纖細漂亮,令他不由?回憶起曾經親手體會過的觸感。
只有察覺到自己的想法,顧流明在真正發現?,自己對於?簡青的渴求,已?經無法抑制。
他像是?沙漠中行走的人?,像是?太空裡被遺棄的人?,像是?病房中病得快死的人?……簡青是?水,是?空氣,是?藥品,是?他所需要的一切。
顧流明掐破一根觸手,尖銳的疼痛從面板上傳來的時候,那樣鮮明又?沉重?。
他……他決不能,這麼?貿貿然?的出?現?在簡青身?邊。
簡青不喜歡他,厭惡他,甚至是?恨他。
為?什麼?,明明在來之前已?經告誡過自己無數次,不能去找簡青,就算只能遠遠的看上一眼?,已?經是?限度之至。
要是?他真的是?一隻陪伴在簡青身?邊的寵物就好了。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條狗,日夜陪伴在簡青身?側,用肆無忌憚的目光舔舐簡青的全身?,用力所能及的力量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部捧到他面?前……
作為?怪物的顧流明曾經這樣做過,但簡青拒絕了他——他說,他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一隻怪物。
所以,他只能在暗中窺視著他,用惡劣的手段圈禁他,恬不知恥地把他留在身?邊。
但這些他無法做到的事情,就連一條狗都可以。
沒有一個主?人?會拒絕自己愛犬的效忠和愛戀。
他現?在只能像飲鳩止渴的人?,默默地、默默地看著他,期待著簡青在那場名為?自由?的浩大風聲中,偶爾也回過頭看他一眼?。
就一眼?……他也願意為?他付出?自己所有的全部,乃至於?這條為?他而生的生命。
·
果然?,如簡青所料,顧流明沒有這麼?快出?現?在他面?前。
他一開始並不知道為?什麼?——畢竟按照怪物之前的習性,他想要什麼?的時候,就會很主?動地上前攫取——
畢竟,某種意義上而言,他是?地球實際的主?人?,不可能為?了一點兒人?類和怪物之間定下的小小諾言就變得如此?遵守公約,真的完全不動那種心思。
但,幾天過去之後,簡青發現?,對方好像真的是?那樣想的。
他從酒店房間到實驗室,從實驗室到討論室,再下班回到酒店房間,一天的行跡也就這三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