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門
看見了？那就看見吧。
我能說什麼？楊經理我什麼都沒看到？楊經理我什麼都沒聽見？雖然這是事實，可是相不相信是對方的權利。
我知道我不用說話，既然他來了，他自然會繼續說的。
“楊經理，你等一下，我去看一下我外甥女……”我轉身去了月月那間，進去時，她已經乖乖睡在床上了。走到她的床邊，給她掖了掖被子，我起身，輕輕帶好了門。
再回客廳時，楊明依舊座在那裡，連左手拿杯子輕放在膝蓋上的姿勢都沒有變。
“楊經理，有事嗎？”我無所謂地問著廢話。
他回答得同樣也是一句用來顯示平易近人的廢話：“叫我楊明吧。”
“噢。”我做不到端著嬌氣溫柔說些‘這怎麼好意思’之類的話。只是這句‘噢’之後，我也再沒話好說了。
“你也是t大計算機系畢業的？”他問我這話的時候，仍舊低著頭，玩弄著手中的杯子。
“嗯”我覺得說的話越少，他從我家離開的時間就會越早。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美的生物，我都只有在遠處欣賞的自覺，沒有近距離參觀的興趣。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葉泠雲的人？”他說到這裡，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比你大兩屆。”
大兩屆？我連我們班的人畢業的時候都沒認識全，怎麼還可能跨著屆去認識學長學姐呢？學校裡，和學校外沒什麼不同，都是別人的事情少打聽比較容易混下去。
“不認識。”我回答的太簡潔，如此不給領導面子，說不定明年開初就要被迫換工作了。呵呵，我在心底無奈的笑了一下。
“其實我也算是t大計算機畢業的。”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就像照相時的閃光燈，雖然消失的迅速，卻不可能讓人看不到。
“我以為您是管理學院畢業的。”此話一出，我立刻後悔。這等於不打自招地暴露了我在咖啡間聽到的八卦。
“選了雙學位，不過算下來，我比你大四屆。所以你入學的時候，我正好畢業。”他說的清淡，沒有任何的重音落在這句話上，讓人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這樣的人真……也許是真可怕。但是現在，我只覺無聊。他不是用‘雙學位’三個字來炫耀，也不是用‘入學，畢業’來拉關系……當然，他也絕對犯不著跟我這麼個小嘍嘍來套近乎。
當然，我也絕不會忽然覺得：幾天在公司那人浮於事的樣子，會讓老闆覺得我是個前途無量的可造之材……
此刻，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我衣食父母的份上，我一定會說：“你沒事就走吧，別坐著了……明明是兩個人誰都不想和誰多說話。”
可是這就是一個不向人低頭，也要向錢低頭的社會，有什麼辦法……我只能非常禮貌地盡量少說些話：“噢，這樣呀。”
有些人，他說話的時候，你永遠都跟不上他的思維運轉速度，有些人他說話的時候，你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麼。
楊明又開口了，這次的話讓我很後悔剛才沒在他的杯子裡放上一片安眠藥：“今天下午你看到的人是我的太太，我們正在離婚。”
好吧，我承認，我有一點點猜到了下午那個女人的身分，也猜到了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在大街上不管不顧不給男人面子的只有兩種女人：不懂事的內人和離婚了魚死網破的女人。
一般來說所有的情人都懂得給男人面子，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男人們才覺得情人都是那麼樣的溫柔多情，善解人意。而家裡的黃臉婆，卻是那麼的婆婆媽媽，惹人厭煩。
而楊明的妻子應該是第二種，也就是已經離婚或者正在離婚的女人。這種女人在一般的婚姻生活中還是聰明的，懂得要維護男人的面子。畢竟夫妻同在一條船上，是統一的經濟共同體，得失與共。可是一旦離婚，共同的利益受到破壞，以致無法挽回的時候，那麼就不存在所謂的面子問題一體維護了。為了道理，為了說法，為了錢，為了情……為了任何一個致使當事人不甘心的理由，都可以使一個以前看上去百依百順的賢妻良母，變成怨婦。
像楊明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和一個完全不懂事的人結婚的，而也就是他這樣一個人，才會把一個曾經風光無限，幸福滿滿的女人打入人間地獄。
我想，那個曾經的楊夫人應該和所有曾經擁有幸福的女人一樣，在天堂的時候都以為這會是永遠，都以為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自己身邊的人除外。
也許是我想問題的時候眼神太過誇張，呆呆地靜在那裡很久都沒發出聲音。楊明終於抬頭看了我，微微一笑：“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如果我說我在想你和她離婚，你損失多少財産，你會不會殺了我，老闆？……“沒有。”——這就是想什麼不能說，隨便你怎麼處置的意思。
“李文，你有男朋友嗎？”他的問題轉換太快。我實在是跟不上他的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