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辭秋和謝翎同時噴出……
隨著沈辭秋話音一落,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周身傳來無言的震蕩,方才還萬裡無雲的晴空忽然就變得晦朔,陰雲不知從什麼方向沉甸甸聚了過來, 不僅壓在上空, 也壓在人心口。
人群中有修士莫名發起抖來,艱難地咕咚動了動喉結, 嚥了咽嗓子,這一動才發現自己好像呼吸都被陰雲給扼停了。
他們恐慌得想逃, 但是手腳完全不聽使喚, 被壓在原地動彈不得。
金仙之怒,重有萬山。
玄陽尊慣常冷肅的眉眼上已經現了怒火,無聲地點燃了, 聚攏來的黑雲正好在他面上投下濃烈的陰影, 他好像變成了廟宇裡金剛怒目的泥塑,沒有香火供奉出來的神聖,只有荒山野廟電閃雷鳴時的幽秘可怕。
沈辭秋在沉下來的天色裡握著千機劍柄, 因為最早謝翎擋在他面前,所以他方才為了劃出這道痕, 往玄陽尊所在的山石踏出一步,玄陽尊盛怒的威壓一來, 他首當其沖。
眾人覺得他是不是瘋了,明明是個元嬰,卻好像隨時能一劍劈向金仙, 不要命了?
不過當眾與玄陽尊斷絕師徒關系也夠瘋狂了。
玄陽尊沒有發誓,雖然也有人覺得,若是被潑一盆髒水就要發一次天道誓,那豈不是沒完沒了, 發天道誓還是要費力氣的,堂堂金仙,被小輩言語壓著就要發誓,聽起來很沒面子,但是,更多的人想:
多少人只能在夢裡才能拜一個金仙師父,沈辭秋師父是玄陽尊,又是玉仙宗大師兄,有豐厚的修煉資源,還能得大宗和金仙庇佑,多少人求而不得,他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要,非要想不開鬧這麼一出?
倘若不是他腦子出了問題,就只能是事出有因,他的確在玉仙宗不堪忍受,過不下去了,寧願冒著得罪金仙和人族大宗的風險,也要斷個幹幹淨淨。
“玄陽尊。”望南尊嘆了口氣。
隨著望南尊開口,眾人麻木的四肢驟然一輕,
不少人踉蹌了下,有人立刻頭也不回跑了,深覺這瓜不是他等修為平常之輩能聽的,把命搭進去就太得不償失了,但也還有不少人大著膽子要把這場戲看完。
來都來了,法訣沒悟到,就吸了幾口望南谷的靈氣,不夠,看完這場大宗之間的波瀾詭譎才算不虛此行!
“你們師徒之間的事,按理說我不方便插手,”望南尊的威壓無形中與玄陽尊碰撞,並且恰到好處壓制著他,“可沈小友與我有緣,能悟出天星訣,證明他品性上乘。”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肯發誓,不管是為了顏面還是真有隱情,我也不拆你的臺,大夥兒心中自有想法,但沈辭秋在這件事上,無疑是佔了上風的。
玄陽尊頂著望南尊的壓制,目光卻依然牢牢釘住沈辭秋,彷彿頭回認識自己的徒弟,要穿過他的皮囊,把他看個清清楚楚。
他從小按照清規重責一路養出來的徒弟,任何不協調的枝丫都會被他用刀鋒斷得幹幹淨淨,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讓他膽敢忤逆不孝,要背師棄義!
慕子晨的事絕對只是他搬出來念給他人聽的藉口,玉仙宗何曾迫害過沈辭秋,最多不過在他犯錯時施以懲戒而已。
玄陽尊不覺得有問題。
魔尊聽出望南尊的意思,餘光瞥見暝崖已經緊緊站到妖族這邊,在和善說話時,卻也不動聲色釋放出了自己的靈力:“既然望南尊都說這孩子不錯,可能他也有自己苦衷,若是真在玉仙宗留不下去,玄陽宗主,放孩子離開,也不妨是段對曾經師徒情分的成全。”
兩名金仙同時朝玄陽尊施壓,剩下那一位作壁上觀,誰也不站,玄陽尊一下明白了沈辭秋為什麼要選在今天,選在此時此地朝自己和玉仙宗發難。
“你是覺得,”玄陽尊森冷不容僭越,站在高處威嚴赫赫,“有其餘尊者幫你,我就不能拿你如何?”
沈辭秋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算計了,還用在了他身上。
“多謝兩位尊者體恤晚輩,”沈辭秋先朝望南尊和魔尊道了謝,才繼續,“驚動他人,實屬慚愧,可我一定要將自己的名字與你,與玉仙宗都劃開,哪怕不在今日,也會在他時,當著眾道友說個分明。”
玉仙宗大長老也想不通:“沈辭秋,玉仙宗待你不薄,你這個忘恩——”
“阿辭為你們做的還不夠?”謝翎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放屁,抬高嗓音,“有多少弟子歷練都是他護下來的,有多少東西都是他帶回來的,還有各種別人不敢接不敢拿的宗門任務,你們再有養育之恩,他也還清了!”
謝翎字字如刀,厲聲反問:“可慕子晨想殺他,溫相矛要殺他,你們又有幾個人真的在乎他的命?”
怎麼慕子晨還想殺沈辭秋?
這句話不僅讓其他人再度竊竊私語,還讓玄陽尊的威壓都頓了頓。
而謝翎的詰問讓玉仙宗的一些小弟子想起了曾被沈辭秋救過的時候,又想起先前聽風是雨,對沈辭秋有過不懷好意的揣測,還沒滅完的良心難得被拎了起來,一時有些羞愧難當,臉上臊的慌,低下頭去不再吭聲。
他們口口聲聲,他們義正言辭,可他們都不在乎沈辭秋是生還是死,不在乎他活得如何。
好像他乖乖給玉仙宗賣命,做什麼楷模大師兄,是理所應當,不值一提。
他們不在乎的,謝翎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