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鈞和大乘弟子對視一眼,三個真仙打起來,他倆根本插不上手,若被卷進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真的能放他們走……
雖然溫相矛沒有出聲,兩人還是決定賭一把,畢竟留下來肯定沒活路,他倆慢慢往後退了半步,而後轉身立刻飛馳而去。
沈辭秋和謝翎沒動,溫相矛也沒動。
他周身金光浮動,周圍的山石在無聲的威壓下開始慢慢顫抖,空氣凝滯若有千鈞,溫相矛的眼中也逐漸染上金光:“看來你們是很有把握留下我。”
沈辭秋收回指著溫相矛的手,無言拔出傘中劍,謝翎彎弓似滿月,給他三個字:“不然呢?”
溫相矛是真仙中期,按理來說,力壓四五個尋常的真仙初期不成問題,畢竟真仙之上,一步一天塹,可惜,沈辭秋和謝翎不尋常。
他倆隨意一個都有與真仙中期為敵的本事,兩人齊聚,就是不給溫相矛留一點生路。
溫相矛周身靈光極速膨脹,他高舉手臂,身後凝出一道巨大的劍影,遙遙劈開樹影與天穹,百尺之高,千山之重,衣袍獵獵作響,墨發狂舞,以開山之力持劍斬落,沉聲爆喝:“那就來與本座試試!”
真仙之戰,天地色變。
望南尊確實將山谷以陣法擴大,但真仙間的鬥法太過激烈,遠遠便能看出動靜,可看出動靜後別的真仙是走遠還是湊近,那可不一定,而且像溫相矛這類人緣根本不好的人,就算同門認出他的招,也未必會來搭把手。
沈辭秋周身三千劍意融著漫天霜雪,方圓十裡草木皆覆嚴霜,溫相矛劍勢如山,沈辭秋劍有萬千,兩方劍氣轟然相撞,參天大樹也俱滅成灰,劍光沖霄,半邊天穹都映得劍芒森森。
山石轟鳴,碎成齏粉,化成煙塵的山川草木剛在慢慢複原,七十二道飛火流星又兜頭砸下,謝翎踩著沈辭秋的傘面淩空踏步,彎弓召箭,與溫相矛擲出的天階法器撞在一起,火海瞬間連綿,炙烤出一片烏黑煉獄。
溫相矛被火燎出了傷,他額間大滴的汗珠滾下,不僅是被烤的,還有心驚與難言的恐慌。
交上了手,才知這兩人先前並不是在說大話,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他已經有兩件完全激發的天階法器出現了裂紋,這可是完全激發的天階法器,炸死一個真仙初期都綽綽有餘!
可這兩人只受了一點傷,也沒看他們吃藥,在對付他的同時,竟還有多餘的靈力讓傷口立刻恢複。
溫相矛一隻手在方才恐怖的殺機後發抖,他自己身上被靈力弄出的傷口都沒餘力立刻恢複,這兩人究竟是什麼怪物。
“老東西,”謝翎輕咳一聲,“還挺疼。”
分魂化身上的傷肉眼看起來癒合的這麼快,當然是因為,本體那邊有功夫吃藥和攥取周圍靈力啊。
沈辭秋和謝翎如今同生共死,一人傷了,疼痛會均分給兩人,感受到的痛苦也會減半,沈辭秋按了按手臂,眉眼寒霜。
他緋色衣袍翻飛,傘中劍在空中劃過半圈:“金火縛網。”
謝翎大笑,應沈辭秋心意而動,仰天拉弓,無數道火線飛射而出:“來了!”
火線交織成碩大的網,鋪天蓋地砸下,溫相矛嚥下一口血,劍訣再起,嘴裡怒聲陣陣:“雕蟲小技——!”
他突然有些後悔,又無比憤怒,後悔的是對沈辭秋的追殺理應做得更隱蔽,他若是在明面上稍微掩飾幾句,可能也不至於惹得諸位長老生怨,也招來面前這幫人;怒就怒在,他已經用過自己成名招式和鼎劍宗斬天劍訣,肯定有鼎劍宗的真仙看見了,即便互相之間有齟齬,也該關起門再說,可他們竟真的無人前來!
究竟是還在路上趕不及,還是他們見死不救?
溫相矛身上在罡力下迸出了血線,他再全力將一件天階法器運到極致,整個炸開後,他們頭頂的天穹彷彿都被轟出了空洞。
修為低的人炸天階法器,跟修為高的人用的威力絕不可同日而語已,這一炸不僅炸碎了火線織就的大網,還炸毀了緊隨其後的無數冰刃。
溫相矛看著那些冰刃被一道轟毀,冷笑一聲:想連環招拿住他?拿他就一力破萬法,通通給你們毀掉。
“還有什麼招,你們盡管……唔!”
溫相矛心口突然被猛地攥緊,疼得他眼前一黑,整個身子像被突然灌了鉛凍了冰,沉地難以挪動,溫相矛一晃,拼命抬起手,卻見從未見過的符文不知從哪兒冒出,順著他的手掌密密麻麻飛速上竄,眨眼就爬滿了他全身。
凜冽的冰刃碎成了星屑,漫天冰晶閃爍,沈辭秋伸出指尖接住其中一枚,這每一片冰晶裡,都藏著他的符文,饒是如此,想要完全種在溫相矛身上,也廢了很大一番功夫。
沈辭秋將那枚冰晶輕輕往外一送,玉白的指尖柔柔劃過,朱唇輕啟:“噬。”
咒術大成。
溫相矛渾身符文劇烈收緊,化作血紅一片,在溫相矛驟然爆發的慘叫聲中裹著他砸向地面。
空氣中一層一層的靈力撞擊聲與慘叫聲不斷,慘叫越大,那些符文便愈發雀躍猩紅,溫相矛砸在地面上,如同一隻碰了毒的蟲豸,不斷掙紮,卻於事無補。
沈辭秋和謝翎落回地面,周圍被他們打碎的東西都在慢慢複原,被毀空的參天大樹也重新出現,茂密的枝葉一點點覆蓋過來,把燦爛的天光緩緩遮蓋,在最後一抹格外明亮的光線被枝葉掩住,森林重新恢複清幽時,地面的慘叫聲也停下了。
掙紮的蟲豸死在了毒咒之下,徹底安靜了。
謝翎轉了轉手上的弓,再往溫相矛心□□了一箭,確保這人死得不能再死了,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