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將燈放在桌上,金木燈座穩穩托住,沈辭秋伸出手指點著畫上的鳥,輕輕一撥,八角燈便徐徐轉動起來。
這畫上的鳥比謝七本人可愛多了,沈辭秋想。
燈火透過飛鳥銜花映在他眼中,暖了山巔的白雪。
燈還沒停下,他窗戶邊卻傳來了“叩叩”聲響。
窗戶?
沈辭秋抬頭,卻感受到窗外是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靈力。
沈辭秋:“……”
他明白了什麼。
沈辭秋拉開窗戶,低頭,默然無語與窗欞上的一隻鳥團大眼瞪小眼。
那鳥團翅膀一張,吹了聲清悅的口哨:“這位仙長,路途漫漫,讓小妖來陪你解悶唄?”
沈辭秋面無表情,只想立刻關窗。
“哎等等!”謝小鳥不嘚瑟的時候,直覺靈敏,在沈辭秋動手前可憐巴巴道:“外面風大,放我進去吧,好阿辭。”
飛舟外都有防風的屏障,睜眼說什麼瞎話呢?
沈辭秋冷然地想。
然後,他關上了窗——在把鳥放進屋子之後。
謝翎最近無所顧忌,那不還是因為某人總會對他心軟一回又一回嗎?
謝小鳥得逞,在桌上揚了揚小腦袋,精神抖擻。
“阿辭——”
沈辭秋雖放他進了屋,可不準備給神鳥發揮空間,在謝翎再度語出驚人前,沈辭秋把一本書放到他面前,言簡意賅:“讀。”
謝翎:“……”
他不是來當點讀雞的,他是來撩人的。
但方才說要陪人解悶的也是自己,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還說什麼大話,謝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得低頭看向翻開的書。
這一看,他愣了愣,隨即語調奇怪地說:“呃,阿辭,你真要我讀這個?”
這不是什麼枯燥的功法典籍,是孔清借給沈辭秋的話本《落花》。
沈辭秋:“嗯。”
他想從話本裡學心為何物,情為何物,看得就很慢,別人讀故事一目十行是消遣,他卻認認真真反複研讀,一本冊子,只翻過薄薄幾篇。
謝翎雖然愛講話,但還真沒這樣給誰讀過故事,也覺得新鮮,他本來就看過這本書,小鳥踱步,愉快地讀了起來。
只是讀著讀著,就不太愉快了。
先前愉快,是因為想著是哄沈辭秋,現在不愉快,是因為又被這虐心故事勾起了心緒。
落花是本正兒八經的虐文,甜只有一點,卻讓痛更痛,謝翎讀起來比沈辭秋自己看要快,他停下鳥嘴時,沈辭秋抬眼看他,用眼神詢問:嗯?
謝小鳥一趴,哼哼唧唧:“不讀了,年紀大了,看不了虐的。”
沈辭秋提醒他:“你比我還小一歲。”
“那咱倆年紀都不小了,可以看點別的。”謝小鳥用鳥爪把話本撥到一邊,“比如我這縷分魂,難道不比話本好看?”
沈辭秋有時候是真佩服謝翎,能臉不紅氣不喘說此等吹破天的話,他抬手把話本拿起,將一枚花簽放在書中,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書簽。
他闔上書,謝翎雖然讀到這兒就停了,但沈辭秋大致也知道了這是個遺憾的故事,書中倆主人公應該是疼的,他本不該懂這種疼,但無端的,想到了謝翎的死劫。
沈辭秋微微沉了沉眼眸。
謝翎就看沈辭秋收起話本,又到軟榻上打坐去了,他感慨,也沒再打擾沈辭秋,就窩在八角燈邊,閉上眼安靜地又當起了木偶,本體也跟著打坐跟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