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連提劍的力氣都沒了,拿劍的手已經因為脫力在發顫。
沈辭秋愣愣地看著他側臉,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他習慣了成為保護者,扛著玉仙宗大師兄的責任,溫闌卻要為了他留下來……
那瞬間,沈辭秋心底淌過了暖流。
他覺得有溫闌這個朋友,很值。
沈辭秋提劍,那一戰在他倒下之前,他沒讓溫闌再受傷。
撐到長老把他們救回去後,沈辭秋躺了三天三夜。
後來宗門聯姻,玄陽尊和諸位長老定下溫闌,沈辭秋也是願意的。
他不明白什麼是情愛,如何才能算得上喜歡一個人,但他願意用自己的方法去對溫闌好,即便他遲鈍了些,可未來的時間那麼長,他總有一天能學會去真心愛上一個人。
可是,溫闌親手掐斷了他們的關系。
沈辭秋在讀懂情愛之前,先看明白了他這個人。
後來回想,就連那場混戰中帶給他的感動,也實在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因為持劍擋在最前方的還是沈辭秋,而溫闌所在的位置,隨時能丟下沈辭秋安全逃脫。
為了幾句話就牢牢將人護在身後的自己才是愚不可及。
現在又告訴他,不會給他帶來流言蜚語和麻煩?
那上輩子跟慕子晨卿卿我我讓無數流言飛入他耳朵裡的是誰,狗嗎?
沈辭秋眸子裡淬了霜,他袖袍底下的手指收緊,在溫闌的笑容裡反反複複把指節碾過好幾次,他實在不懂怎麼有人能如此厚顏無恥。
……不,正是因為厚顏無恥,所以才做得出來那些事。
溫闌與鬱魁不同,他是鼎劍宗的人,沈辭秋沒法找什麼錯處罰他,他可以對溫闌態度疏離,但要是現在就完全撕破臉,一旦溫闌對他心生警惕,下手殺人的機會就會減少。
沈辭秋重重按過指尖,提醒自己,再緩緩松開,沒人知道他方才都想過了些什麼,那深藏的寒意只有他自己知曉,旁人只聽到他用平常那淡淡的口吻問:“所以溫少主叫住我是有何事?”
溫闌聽見他鬆口,頓時舒出口氣,他又是守著沈辭秋醒來,又是三番兩次主動靠近,可算是得到點回應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次的回應過於來之不易,溫闌竟然品出股別樣的趣味,有點像他初次發現沈辭秋會因為別人的好意而怔愣無措的時候。
以前怎麼沒發現沈辭秋身上還有這麼多值得賞玩的地方呢,是因為他現在成了別人的未婚夫?溫闌想著,在心中傲慢一笑。
無妨,他會把沈辭秋奪回來,跟一個廢物的婚約有的是辦法解除。
溫闌志得意滿,面上沒有表露:“先恭喜你修為更進一步,我有些時日沒來玉仙宗了,頗為想念繁花峰的風景,不如我們去那邊看看,邊走邊聊?”
沈辭秋剛想說我要練劍恕不奉陪,就聽溫闌彷彿無意道:“啊,我先前過來,看到七殿下好像和一個弟子也正在往繁花峰去。”
沈辭秋到嘴邊的話一停。
謝翎不管去哪兒、和誰做什麼,只要沒捅出被旁人逮住的簍子,就跟他沒關系,愛幹什麼幹什麼。
但對如今深知溫闌品性的沈辭秋來說,能察覺出溫闌話語裡的刻意。
他以為自己和謝翎感情甚篤,搬出謝翎,就是要把自己往繁花峰引。
繁花峰裡此刻有什麼值得溫闌費心思的?
沈辭秋倒真想見識見識了。
沈辭秋改口答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