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比爾博·巴金斯著
甘道夫護送他到小鎮邊緣。比爾博已經能看到坡下的一叢叢小山丘,以及隱藏在其下的霍位元人洞xue。
“你確定不需要我過去處理一下你老家人的麻煩嗎,”甘道夫低下頭,慈祥地注視拎著大包小裹的比爾博,“如果有人阻止你搬回舊宅,我想我可以給你申請安全保護令。”
“不,謝謝,甘道夫。我想不用那麼麻煩,”比爾博從對袋底洞深深的凝望中抬起頭來,自信地笑著說,“那是我父母的家,現在理應是我的。而我已經回來了……”
“沒有人有資格阻止我,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平和而堅定道,“我想我本人就足夠解決問題。”
甘道夫嚥下訝異,欣慰地笑了:“好的。那麼,我親愛的比爾博,我們就此道別。非常感謝你這一路對我的工作和對……的支援。我想我沒有資格代表其他人對你道謝。”
“不,我反而覺得我們都欠你一份感謝,甘道夫警官,”比爾博早不似剛出發時那般扭扭捏捏,此刻他甚至比甘道夫還自然得多,“如果沒有你,危機已經降臨到我們所有人頭上。索林無法完成他的使命,我也不會有機會親身經歷這樣一段……非凡的旅程。這對我們每一個成員都意義重大,尤其對我。”
“非常感謝。”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一句也帶上索林的。
“你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巴金斯先生,”甘道夫的語氣不自覺地改了稱呼,帶上敬意,“是非常好的改變。”現在,這個長得小小的夏爾人,不再是那個需要他時時惦記著的菜鳥間諜了。比爾博不好意思地笑著。看來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一變化,甘道夫放心了。
“方便告訴我,你有什麼打算嗎,”甘道夫放鬆下來,開始好奇,“特意從蝸居多年的小公寓裡搬回來?”
“嗯,也沒什麼特別的。首先是要把這些打包好的盆栽都種到地裡去。我現在可不止有一小塊陽臺了,很顯然我可以種更多的植物,”比爾博拍了拍他的口袋,“我打算種些樹,橡樹。即便順利的話,它們也要花上很多年才能長大。但是我想那一定會讓我非常有成就感。”
“然後就是看看書……不,我還要寫書,”他亮著眼睛向甘道夫介紹道,“經過這一段旅程,我發現我以前看過的書還是太乏味無趣了。我打算從今往後親自寫書。現在我不暈車了,也會訂機票,還有了護照,我可以隨時去任何地方。波弗他們分給我的財富足夠我揮霍一陣子的了。我打算遊覽以前我在地圖上標記的每一處,親手記錄在那裡發生的故事。當然,首先我要把這段旅程所發生的一切改編成書。我都想好了,書名就叫‘山之心的葬禮’。”
“我打算採用遠徵隊成員真實使用的通用語名號,以增加感染力,而且還能讓大家瞭解真正的索林,再不要有離譜的謠言甚囂塵上了。他們都表示同意,”比爾博對甘道夫頑皮一笑,“當然,出於對警察同志的保護,我將對你和拉達加斯特警官等人使用化名。我目前還沒想好,不知道你有沒有推薦?”
甘道夫正盯著他沉思,片刻後反應過來,想了想便說:“不妨就從我們發訊息時候所用的暱稱裡取材吧。這樣我的同行們也能對上號,看到我們的光輝事跡。”比爾博深以為然,點點頭記下來。
“比爾博,”甘道夫猶豫良久,還是開口提醒道,“我知道這一切對你影響很大,尤其是索林。你可以把他看作是一本對你人生起到重大指導作用的名人傳記……”
“現在,合上它。回到你的生活裡去,實踐你從中領悟到的道理吧。”
對於甘道夫的苦口婆心,比爾博無從回應。他虛心接受,與這位特立獨行的警察握手道別。
比爾博家鄉的親戚們確如甘道夫所想的那般難纏,尤其是那位名叫洛比莉亞的小嫂子。她以家族舊制為由,拒絕騰出袋底洞。但好在比爾博現在遠比她想象得要堅強得多。
舊制?呵,可笑。比爾博決定給這些一輩子都沒走出過夏爾的人們一點小小的矮人習俗震撼。
邦果生前為愛妻貝拉多娜建造的袋底洞小窩,於“戰爭”打響的第十三天重歸其獨子比爾博·巴金斯所有。這其實比他預想得要晚一些,比爾博倒是沒想到洛比莉亞竟能撐過諸如“真聾作啞氣死人不償命”、“雙胞胎晝夜不分惱人攻勢”、“官賊一家親,劫不富濟真貧”、“秀才遇兵腦筋急轉彎”、“熱暴力真誠無敵必殺技”、“自助餐無底洞化緣詐騙”、“一紅一黑剛柔並濟”、“擒賊先抓從娃娃抓起”等遠徵隊員們的獨門絕技,直到他採用索林的頂級損招才徹底崩潰。不過總之結果也大差不差啦。
比爾博栽好作物後,花了一整週打理內飾。他將索林兒時的雕刻作業擺放在電腦桌的左側,並且仔細地調整了角度。這樣,每日從書房窗戶投射進來的夏爾陽光都能溫柔拂過那具青春的塑像,給那尚且稚嫩的容顏鍍上一圈柔和的光輝,讓他比完全形態的山之心還要明亮奪目。等到晚上比爾博拉起窗簾後,索林的臉色可能會因為打光不足而變得深沉下來。比爾博時不時還會為這張臭臉感到生氣,進而迸發出泉泉靈感,通通被寫進波瀾壯闊的故事中。
另外,他已經不再用漂流瓶啦,比爾博已經有其他的方式及時抒發自己的情緒。有時候他對著雕刻說話,更多時候,他會寫信。
巴金斯家小綠門洞前的郵箱總是滿滿當當。他的矮人朋友們生意越做越大,寫給他的回信來自天南海北。他們寫信主要是為了寄明信片,以此給比爾博推薦自己駐地的風景名勝,明爭暗鬥地搶奪他的行程安排。等到比爾博的第一本書出版,來自粉絲的信件也紛至沓來。比爾博十分後悔自己採用了真名,這嚴重暴露了他的隱私。
甘道夫也自那時起跟風給他寫信,宣揚自己又在哪裡哪裡,發現了中土世界的一個又一個新的危機。已經是“大文豪”的比爾博越來越不正經了,經常在回信中拆他的臺,甚至還翻舊賬:“我並不覺得有人會因為任何一篇名人故事就産生‘與ta做同生共死的、一生的朋友’,這樣的想法。”語氣像極了某人。
等到比爾博的其他小說陸續出版,他的名聲風靡全中土。比爾博因此不大敢住在誰都知道的袋底洞了,將其轉讓給自己的侄子代為照看,那是一個名叫弗羅多的乖乖仔。他本人則只是偶爾偷偷溜回來,大部分時間都在老當益壯地遊覽各地,用彷彿永不枯竭的想象力給現實世界繪制一幅幅夢幻絕倫的杜撰像。
“山之心的葬禮”再版的時候,比爾博在後記裡寫到:
“有人曾對我說,人生是由兩段夢構成的。一段叫‘醒來前’,一段是‘醒來後’。前一段說不清,後一段忘不掉。我似乎要幸運一點,能活得通透而明白。因為我的後一段夢很長很長……
“長到足夠活出兩人份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