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博腦袋“嗡”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他緩了好久,才恢複了神志。
“拉達加斯特,你能幫我看一下索恩的鞋底嗎?”比爾博發現自己正用一種不複平常的冷靜在詢問,“幫我拍張照……赤腳?那也許在其他地方,麻煩你們找一找。那是鑲鐵的,就算是餓極了,他肯定沒法吃掉。我需要它,是的。”直到撂下電話,比爾博都不敢相信,說出剛才那些話的是自己。那聽起來太絕情了。比爾博顫抖地咬著指甲。但是現在他需要這份冷靜,索林也需要他冷靜。
拉達加斯特的回信比比爾博預想得要快。獸醫的好人緣在這時顯示得淋漓盡致。幾乎是電話撂下的十分鐘不到,在山中進行地毯式搜尋的隊員就發過來了照片。
比爾博張望了一圈,發現比弗正好向自己這邊走來。“比弗,你會讀庫茲都語是吧?你幫我看看,這上面刻的是什麼?”比爾博幾乎是兇狠地把比弗拉到座位上,手忙腳亂地翻開筆記的下一頁,將手機遞給她,又語無倫次地指揮著,“這張……磨損太嚴重了。那先看這張吧。”比弗捏著比爾博硬塞給他的鋼筆,雲裡霧裡地聽著,直到他將視線落在第二張圖片上。
“這上面寫的什麼?”比爾博揪著他的領子催促到。比弗用一種意義不明的警惕眼神緊盯著比爾博,落筆在紙上寫出了一個名字:
“弗雷林。”
比爾博緊盯著他的筆畫,然後脫力一般松開比弗,轉而拿起筆記。他盯著索林弟弟的名字盯了好久,才恍恍惚惚地翻到前一頁,喃喃自語:
“日,月,光,被叉掉的雲朵”
在一天裡的月光被雲層遮掩之前……
“人,眼睛,人們,腳掌”
我看到我們的寶貝,他是……幽靈。
“鳥,夥伴,手,眼睛”
畫眉鳥是他最忠實朋友的化身,與他共享同一片視野。
“鳥,兩塊石頭,女人,門”
畫眉敲開他愛人的門扉……
“女人,光,人,鳥,人們”
……以她的溫暖擁抱已經化為小鳥的他們二人。
“這不是有關史矛革的線索,這是……遺言。”比爾博心如刀絞,熱意湧出眼眶。
“畫眉代表著故鄉。”
他明白了索恩的用意。比爾博步履錯亂地向角落的辦公室沖去:“我得告訴索林……”他的動作被猛地截住。
比弗硬如鐵鉗的大手死死拽住比爾博的胳膊。比爾博驚恐地轉身望向這個沉默的同伴,此刻對方的表情比他還要嚴肅,甚至有些猙獰了。“你哪也別去,比爾博,什麼也不要說。”比弗的心聲正如他此時的神情一樣凜冽,“這是魔法。”
在手腕的劇痛中,比爾博驚悚地發現,他似乎從未真正認識比弗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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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甘道夫後,拉達加斯特欣喜地發現貝奧恩已經醒來。薩魯曼不允許他擅自行動,帳篷裡一大一小兩名多才多藝的獸醫略顯尷尬。
拉達加斯特首先耐不住性子:“我現在知道你一直不告訴我的離職原因了。”貝奧恩自然明白是誰透露給他的,於是也沒在意,主要是不知道接著說點什麼。拉達加斯特很快不滿足於對方的消極對抗,又開口問道:“你不是放棄調查了嗎?這回怎麼又改了主意?”貝奧恩坐得筆直,並沒有和身邊的舊友對視。他眨了眨眼,半晌憋出了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拉達加斯特毫不猶豫地打斷:“你少跟我拽,誰是你的小火星子?”貝奧恩瞄了一眼對方,然後歪頭盯著旁邊的床鋪。
拉達加斯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貝奧恩的意思。“甘道夫?”他挑眉向友人確認。隨後自己琢磨一番,覺得挺有道理,不禁笑開。
貝奧恩靦腆地扯開一點嘴角,看了他一會兒,終於輕聲問出那個問題:“你這些年怎麼樣,拉達加斯特?”
邋裡邋遢的小個子警官噘著嘴晃了晃腦袋:“還不錯。有個煩人的領導,不過他也煩我。還有這個愛闖禍的同事,不過我喜歡他的那些離譜的想法。哦,我們那兒的警犬很多,非常多,超級贊。”貝奧恩也隨著拉達加斯特的表述放鬆下來:“這聽起來相當不錯。”“當然。”拉達加斯特眉飛色舞地笑著,然後盯著對方平靜下來,“但是現在更好。我很高興還能聽到你的訊息。”貝奧恩不假思索地回應:“我也很高興,現在又是我們一起奮鬥了……恍如隔世啊。”
拉達加斯特聞言愣愣地笑,想起過去的某段時光。他伸出手和好兄弟緊緊擁抱了一下。放開後,拉達加斯特深感疲憊地嘆息:“讓我們寄希望於,這一次的隊伍能更加團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