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足下
晚餐時候,比爾博還窩在索林屋裡的桌邊,皺眉梳理著讀心法力的使用規則。索林則半靠在床頭,曲起沒受傷的腿支撐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
奇力興奮地沖進來,用沾滿泥巴的手向舅舅展示他的勞動成果。“小番茄,”男孩舉著一顆最飽滿的,另一隻手晃了晃裝滿果實的盆,“貝奧恩說這些可以做今晚的甜點。”他們的開荒工作和諾瑞那邊的修建工程都受到了難得的好評,貝奧恩將之前沒空採摘的小柿子慷慨地分享出來。看奇力那樣子,這恐怕是他從小到大得到過的最高榮譽。比爾博在索林之後也婉拒了他的好意:“不如你先去洗洗,我們到餐桌上再吃?”黑發青年立刻跑去找水池。
“舅舅,你在忙什麼呢?”菲力已經把自己打理過了才走進來。“圈地圖,菲力。”索林不受影響地繼續他的計算,“從山大王報信到阿佐格找來,時間並不長,大概能劃出來一個範圍。那很有可能會幫助我們找到阿佐格的老巢。”
隨後進來的奧瑞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要用我的地圖。”他好奇地抻脖子看過去,連比爾博也放下手中的活計向他們靠攏。奧瑞疑問道:“但您為什麼在畫圓?”索林手上一頓,像惋惜一個學傻了的書呆子一樣地抬頭看他,沒想出來怎麼寬慰對方。“我這是兩軸不等比例的地圖。”奧瑞解釋。索林聞言終於意識到為什麼自己一直覺得怪怪的,這個中土好像確實過於“方正”了一點。
“為什麼會有這種地圖?”索林和比爾博異口同聲到。奧瑞不以為意地比劃著:“這個嘛,不等比例就能裁成正方形,把地球畫成正圓,比較好看。”菲力和洗好柿子趕回來的奇力也是兩臉懵圈。“哪裡好看?”四口同聲。“多別致,有藝術收藏價值啊!”奧瑞不自覺地也拔高了音量。
索林白忙活半天。他無法理解,幹脆把紙筆全都扔給奧瑞,揮揮手讓大藝術家去圈圖:“啥藝術啊,都是?真不夠讓人鬧心的。”菲力和奇力相視一笑,拉走還想反駁一波的奧瑞,三個人到餐桌邊抓耳撓腮地計算橢圓距離去了。索林坐到床邊穿鞋。比爾博正要出門,餘光突然掃到索林的鞋底:“誒!那是什麼?你鞋底的紋路好奇特。”
索林不明所以地翻過來看看,隨後笑開:“哦,這是都林的習俗,把重要之人的名字刻在腳心——離地面最近的地方。當然現在輕易不用刀切肉了,但仍然可以定製刻有名字紋路的鞋。這些是庫茲都語,只是看起來像花紋。”他說著繼續低頭穿鞋,但比爾博好奇追問:“你兩只鞋上好像不一樣啊?”索林抬腿向比爾博示意。“這是我弟弟弗雷林,”然後他換上另一隻腳,“而這是我的另一個好哥們,也是我妹夫。說起來他是夏爾的長須族人。他在孤兒院長大,院長給他起了一個超級長的霍位元名字,還有些奇奇怪怪的字元。我們幹脆就叫他‘小金’,這裡刻的也是這個外號。”比爾博聽說過索林兄弟們的故事,聞言只好安慰地笑笑。隨後他突然想起什麼,囁嚅道:“那索恩呢?”
索林正穩穩當當地踱到門口,聞言艱難地轉身,回頭解釋:“我們一般不刻還在世人的名字。我父親只是失蹤了,我不覺得他……”“哦,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比爾博走上去想扶他一下,又被索林擺擺手謝絕,於是他跟在後面,解釋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在想,索恩會不會也在鞋底刻了些什麼?”
索林點點頭:“當然,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他刻的他妻子的名字。”他們往餐廳走去。比爾博對索林的說法略感奇怪,但還是把精力專注在目前更要緊的部分:“只有一個名字?”索林稀鬆平常地點點頭,他早了解到索恩是在索爾夫婦的嚴厲鞭策下隱忍長大,對索爾夫婦感情疏離。他並不奇怪父親的做法。
甘道夫也難得趕回來吃飯。索林不知道說些什麼,看座位旁剛好有個收音機,便順手調到有音樂的頻道。甘道夫和他坐到長餐桌的對角線兩端,分別與周圍的夥伴閑聊,井水不犯河水。
多瑞向偶像請教辦案的各種細節和趣事,諾瑞常常不服氣地舉例打臉驕傲的警探,然後同他大哥隔著埋頭苦幹的奧瑞吵成一團。格羅因又對諾瑞的角度感到好奇,又得時不時轉頭給聽不清的歐因解釋來龍去脈。巴林因為坐在歐因另一邊,聽到的二次轉述完全是另一個故事,滿腦袋問號。
長桌另一邊,比爾博十分給面子地抓過兩把小番茄,分了一半給拐角另一邊的索林,後者優雅地舀著熱湯,盡可能控制自己不要因為甘道夫的存在而皺眉。菲力和奇力本來在比誰能把食物準確無誤地扔進最遠端邦伯的嘴中,最後這項遊戲因為果殼砸中德瓦林的光頭而告終。於是小夥子們無聊地偷聽起舅舅和比爾博的交談。
“不,我就沒有在鞋底刻字。”菲力插進話題,在索林的咳嗽提醒中放棄把腳抬到桌子上向比爾博展示的計劃。奇力立馬跟上:“我也沒有。媽媽說我們費鞋,給我們定製底紋太浪費了。”德瓦林聞言驚訝地挑起眉毛,探頭看向索林,好像並不認同。比爾博注意到這目光,轉頭期待索林能夠答疑解惑。
“狄斯只是單純不喜歡這些傳統。”索林藉著茶杯的掩護,輕聲向比爾博解釋。顯然狄斯在日常生活中教育調皮小子們的方面,有一套獨特方式。德瓦林不明白比爾博打聽這些做什麼,但還是在被問到的時候解答:“並不是每個長須族人都這麼做,巴金斯老爺。我們都是現代人了。”索林聞言放下茶杯,警告地看向德瓦林。但對方正是蓄意挑釁,併成功引起了一波嘲笑。
波弗朝比爾博證實:“其他類似的民族也沒有,比如我們幾個。不過,我個人主要是因為沒錢定製,哈哈哈……比弗,你說啥?”比弗試圖表示他很想擁有一雙這樣的鞋子。
“你鞋上刻字了。”菲力試圖理解。“他沒有。”邦伯闢謠。索林和比爾博只好又看回比弗。
“你知道波弗想在鞋上刻什麼?”奇力猜測。索林正要挑眉,波弗大笑:“我怎麼不知道?請務必告訴我一下。”比爾博放棄這兩個不靠譜的小夥子,緊盯著比弗的動作。
“是你想刻。你想刻什麼?別別別,這我上哪猜去?你還是寫出來吧。”德瓦林破案,桌子左側終於安靜下來。
索林正欲喝湯,一抬眼發現甘道夫等人正盯著自己,立刻放下勺子坐直。比爾博他們後知後覺地看向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