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亂心
天將亮未亮，眾人已經紛紛起床打包行李，陸續在無人值守的王宮偏門處集合。
“索林，”菲力走到花壇旁問索林，“我們就這麼走了？真的不用跟愛隆王打聲招呼嗎？畢竟他是……”索林放下揉著眉心的手，不假思索地打斷他：“菲力，先放下這個問題，回答我，愛隆王能對我們接下來的行程起到幫助嗎？”菲力略微沉思，搖搖頭道：“大概不能。”“那讓他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麼，以及什麼時候出發，都是可做可不做的事。”索林下定論。
“下一個問題，愛隆王會不會對我們接下來的任務造成阻礙？”索林伸開腿讓疲憊的自己坐得舒服一點。他雙手交握在身前，循循善誘。菲力轉著眼睛思索良久，猛然抬頭：“很有可能。”考慮到愛隆王與甘道夫不停的爭論，菲力覺得對方大概另有立場。
“那‘被愛隆王知曉我們的行動’就是你要時刻牢記千萬得避免的情況。”索林挑著眉向年輕的繼承人傳授經驗。菲力明白過來，十分受用地點點頭，對舅舅回以尊敬的微笑。索林欣慰地看著金子般的小夥子跑去找他的弟弟。
“甘道夫呢？”比爾博打著哈欠掃視一圈，沒見到他要找的人。索林聞聲眼前一亮。
“他恐怕來不了了，”波弗一邊幫他打理揹包上沒收緊的系繩，一邊解釋，“你沒聽到嗎？昨晚他在電話裡和人大吵一架。誒，你看著好像沒咋睡好……”吵架？比爾博忽略波弗的唸叨，懷疑對方是不是把他和索林的爭吵錯聽成甘道夫的電話了。“是他上司，叫甘道夫去這邊的使館報道，”多瑞補充道，“可是把他好一頓訓吶，特別兇殘。隔著老遠我都聽到了。”他在心裡為人民好警察憤憤不平。
“什麼？甘道夫和誰打架了？”歐因調整著他的助聽器走過來。“不是打架，是打電話吵架，”只聽到多瑞後半句的格羅因推斷道，“肯定是他老婆。”
“誒呀我去，這一個個都什麼耳朵。就這幾步路，都能傳出兩個版本來。還他老婆……”一直靠在柱子邊的諾瑞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突然，他意識到什麼，表情開始變得高深莫測，壞笑著：“所以，哥們兒，平時嫂子在家就是這麼對你的，是不？特兇殘？”諾瑞欠揍地挑眉。
眾人紛紛反應過來，笑成一片。格羅因老臉一紅，反駁不成幹脆承認：“怎麼的吧，我樂意！這是你們羨慕不來的福氣！”奇力一聽，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奧瑞不解：“怎麼的了你又？”奇力委屈巴巴：“這出發得太突然，我還沒找到心儀的女孩說‘(≈￥……我愛你）’呢。”還惦記這事兒呢。一旁的德瓦林恨鐵不成鋼道：“你可醒醒吧，都消停！”可別給索林添堵。
比爾博也跟著大夥笑笑。一個餘光掃到索林，對方也正好盯著這邊，比爾博頓時沒了興致。他不動聲色地往人群中間湊湊，以免索林再攆人。索林果然沒當眾找不痛快，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宣佈出發。
臭臉的領隊率先翻過兩米多高的柵欄門，比爾博沒看到他那一對同樣烏黑的眼圈。
幽谷北面全是山路，而且沿途民風甚是剽悍。
比爾博他們稍微爬下一處峭壁，剛好站在臺階上，等待敲鑼打鼓的一群人從上方過去。“那是土匪。佔山為王，坐地宰客。”波弗提醒他，小聲感慨，“通往樂土的路可不好走。樂土之外都是風險。”
“奇力，把兜帽戴上。這附近都是和阿佐格一個路數的亡命徒，千萬低調，別露了身份。聽話，奇力。”索林剛回頭提點完年紀最小的外甥，正緊張地張望，突然又看到有人靠近他們另一波人的藏身地。“奇力！”他語無倫次，慌忙跳出去幫忙。
德瓦林顧不得用胳膊勒住自己脖子的土匪，他俯下身手忙腳亂地把賊人從菲力身上扒開。菲力倒在地上，一邊拳打腳踢，一邊還得留一隻手死死捂在對方嘴上，免得引來更多的山賊。波弗甩開衣服，用布料纏住土匪的脖子，想把人從德瓦林背上拽下來。奧瑞抓著那人的腿，見對方還沒放手，幹脆一口咬在那人腿肚子上，總算給德瓦林卸了重量。後者猛地一扯，把菲力身上的人甩向峭壁，撞暈了過去。
索林跳過來時，正看到氣喘籲籲的眾人。波弗將比爾博從邦伯身下拽出。菲力渾身是土，還沒爬起來。他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奇力，嚇死我了。”“是菲力。”德瓦林提醒他。“對，對，”索林心髒怦怦跳地糾正，“菲力。”隨即又聽到聲響，他和德瓦林靠到前面去觀察。
本來和索林躲在一起的其他人緊隨其後，紛紛趕了過來。奇力剛好聽到索林又叫錯名字，他趕緊去看哥哥的臉色。與索林擦肩而過的菲力似乎有一瞬間的情緒低落，但一看到奇力，他立馬又開心地笑了起來，朝弟弟迎了過來：“還好大家都沒事。”
“菲力……”奇力著急想替索林解釋，卻被打斷。“我知道。”菲力用力揉著弟弟的頭發，給他一個令人放心的微笑。兄弟兩人一起把邦伯拽起身來。
“那邊來人了！”隊伍中間的巴林用氣聲驚叫。眾人紛紛爬上峭壁，分散躲到樹後。“比爾博！”波弗注意到夏爾人一個踉蹌摔了回去，正要和最近的奧瑞跳出來拉人，卻看到索林和德瓦林從比爾博身後朝他們擺手，叫他們躲好。索林一把從後面抓住比爾博，然後拽著他跳下臺階。比爾博險些大叫出聲。索林一手握住德瓦林的腳踝，一手抓著比爾博的揹包。德瓦林掛在懸崖上，全靠臂力提起三個人的重量。而比爾博緊緊攥住書包帶子，不敢看在山谷中晃悠的雙腳。
聞聲走到附近檢視的土匪漸漸走遠。比爾博緊閉雙眼，突然聽到“噗呲”一聲。索林感到手下重量一輕，趕緊低頭：“比爾博！”比爾博手忙腳亂地抓住了索林的腿，像只樹袋熊一樣緊緊抱著。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們三個拉上來。德瓦林看到索林心有餘悸地幹瞪眼，心下了然。
這些天聽那幾個小夥子愛來愛去的，德瓦林的石頭腦袋也有點開竅了。他終於想通索林近來種種異常行為的原因——比爾博·巴金斯這個雙面間諜一定非常重要。那作為索林最信任的保鏢，他雖然不理解，但肯定是要無條件支援兄弟搞事業。他從幽谷出來這一路就沒少關注比爾博。剛才那一下子……德瓦林無比理解索林的心情。“還好還好，差點把間諜老爺給送走了。”他半開玩笑地安慰道。
“他早該走了！”不提還好，一提就炸。索林紅著眼睛，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對誰發火。比爾博驚慌失措地看向他。“你就是這麼跑路的，還閉著個眼！”索林越想越氣，越氣越停不下來，“回你那小花園裡去，睡上多久我都沒意見。別擱這添亂！”比爾博面如死灰。德瓦林又開始納悶，索林這態度到底是想不想要這人留下？
眾人重新上路後，巴林趕到索林身邊，提醒他：“再走就遠了，甘道夫會趕不上的。”索林很是不爽：“甘道夫愛哪哪去。”巴林震驚：“可是昨天不是說……”“昨天是昨天！”索林沒好氣地打斷他。巴林充滿疑惑，怎麼有點跟不上這瞬息萬變的計劃呢。
“舅舅！”奇力一聲高呼，但還是晚了一步。雨點般的石子從四面八方向眾人襲來。索林瞬間就掛了彩，他奮力招呼其他人躲避。比爾博慌亂間腳下一滑，順著旁邊的小路就摔了下去。一旁的諾瑞回頭看到，正要叫其他人：“誒，可以可以，往這邊跑……”結果被一個石頭徹底敲暈。
索林滿臉是血，他把兩個小夥子護在身下，模糊中看到四周向他們沖來烏泱泱的雜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