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北方的渡鴉
索林在離開舞會之後的幾天裡一定遇到了什麼讓他非常不開心的事情。比爾博做此判斷，主要是因為索林有如下表現：拒絕愛隆王的會面邀請，多次；拒絕甘道夫的探討，反應激烈；持續性獨處，一旦被隊伍的其他成員打擾，他將平等地攻擊所有人。更重要的一點是，當比爾博偶然發現愛隆王私下向甘道夫表達對索林此行正當性的質疑時，索林就在他身邊。後者當著他的面，就把臉色撂得很難看。
巴林向比爾博暗示了索林在舞會前就從愛隆王那獲得了有關“史矛革”的重要線索，自那之後他一直在為此發愁。但是如果他繼續這麼孤僻下去，沒有人能幫到他。於是比爾博決定回報對方耐心教授自己矮人舞蹈的恩情，主動出擊。
比爾博在索林抱著柱子把自己錘死在瑞文戴爾之前找到了他。後者十分迅速地調整到背靠柱子，雙手抱臂的防備姿態，並熟練地掛上一張驢臉。
“早上好！”比爾博放下他隨手寫生用的小畫本。
“早上好。獲得永久居住許可的霍位元人。”哎呀，都開始地圖炮了。很顯然，索林對比爾博在愛隆王那受到的格外偏愛也頗有微詞。比爾博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過他很高興對方如此直白地表達了心中的不滿，而不是像在舞會上那樣用淡漠的禮貌將問題隱藏。這至少是個好的開始。
“我想如果你但凡對愛隆王表現出你平時風度的十分之一，你也會受到同樣友好的邀請。”比爾博誠懇地指出。索林眼睛轉了轉，他不覺得自己平時就能有什麼風度，但還是說：“那幸好我沒有那麼做）。”比爾博做了一個深呼吸，萬事開頭難。
“你到底想幹嘛？”見比爾博不肯走，索林不得不找回一點所謂“平時的風度”。
“哦，我沒想幹什麼，”比爾博揹著手東張西望地向索林靠近，“就是到處走走，到處看看。”索林以為他要路過，於是提前退到涼亭的臺階上。“這附近有不少好看的東西，”比爾博得寸進尺，繼續靠近，最後直接和他並排靠在欄杆上，“我拍了照片，你要看看不？”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波弗的禮貌距離。
“不要，謝謝，”盡管比爾博再三強調有值得一看的，索林對比爾博手機裡的瑞文戴爾美景並不感興趣，但他還是被激發了點兒說話的慾望，“你換了手機？”比爾博一邊翻看著手機，一邊點點頭：“菲力說我的舊手機功能不全，實在耽誤事。‘為表對索林的絕對支援’，也是讓我今後能更加自如地發揮雙面間諜的作用，他決定自掏腰包給我配備最好的裝置。這可算是進口貨了。”索林聞言一笑，他都快忘了這小子加入隊伍是要做什麼的了，他都沒敢把這個想法當回事兒，這個不知危險為何物的小家夥。
“你看！”比爾博微微側身，把手機伸到索林面……胸前。索林心累地嘆息，出於禮貌地低頭掃了一眼。螢幕上的畫面令他呼吸一滯！
“這是……”索林下意識想要搶過手機，但在接觸到比爾博之前猛地彈開手，他結巴著改為攤開手掌，伸手示意。比爾博被他的反應嚇得直接跳了起來，站穩後連忙把手機交給對方。他只是偶然拍到這只與瑞文戴爾風格極其不搭的小動物，覺得剛好和不得不寄居在此的索林很像，想用這張照片逗逗索林而已。
“你在哪拍到它的？什麼時候拍的？”看來把索林拉出涼亭的計劃進行得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
他把索林帶到發現那隻小鳥的花園，並且驚訝地發現，不僅照片上的主角還沒有飛走，它身邊還圍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同類。
在比爾博消化驚訝的時候，索林激動道：“好樣的，發財。”發財？比爾博在人和鳥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愣是沒看出這個名字與在他看來實在有些潦草的黑色飛禽之間有何關聯。
“它們是渡鴉。”索林捧起那隻主角溫柔地梳理它的羽毛，微笑著向比爾博詢問：“在我們北方的老家艾瑞博，它們非常常見，但你是怎麼認出它來的？”
“我倒也沒有認出它對你這麼重要，就只是單純被它……特別的模樣所吸引。”比爾博尷尬地斟酌著詞彙。索林眯起眼睛盯了他一會兒，瞭然地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他從其中一隻渡鴉腳上找到了被封存的紙條，小心地攤開閱讀。“哦！這是你們的信鴿！”比爾博恍然大悟。
“傳說我的祖先能夠與渡鴉直接對話，那會兒他們甚至不需要把訊息寫下來綁在鳥腿上，但你說的對，巴金斯先生，它們確實被作為信鴿培育，只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索林的接話開始頻繁，這表明他的心情有所好轉，“現在它們是獵犬。我把渡鴉分配到不同地方尋人尋物，哪一群找到了目標，它們就會飛到指定地點找我。而我可以從給它們標記好的座標上找到我想要的答複。”比爾博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怪不得叫“發財”。他在猶豫要不要問問這個座標代表索林找到了什麼好東西，但還拿不定主意，結果索林自己開啟了話匣子：“自展會上遇到阿佐格的手下之後我就存有疑慮，他的人真的會單槍匹馬地跑這麼遠嗎。然而我放出去好些渡鴉，這麼久都沒有結果。甘道夫能借阿佐格的執行官之手把我們引到這來，想必他們在附近就有據點。我最近就想著可能會有渡鴉們的回複，但考慮到瑞文戴爾複雜的磁場，我懷疑它們是否能找到被迫進來的我。現在，我可以告訴戴因去消滅阿佐格這股在南方的勢力了。”
“了不起的小家夥！你們能飛進來，一定能飛出去。繼續跟蹤他們。”索林托起那隻渡鴉輕輕上拋。但渡鴉紋絲不動，鳥爪牢牢勾著索林的手指，身體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浮動。
“怎麼了？”比爾博好奇地走近。索林扒開鳥羽仔細地檢查：“它肯定是受傷了，你看，應該是摔到過地上。這可不好處理。”索林不打算讓愛隆王知道自己的秘密眼線，只能自己用紙巾粗暴地處理傷口。黑鳥在他手中陣陣哀鳴。
“你不能那麼用力，那隻會讓它傷得更重，”比爾博勸阻道，“我們找歐因吧，他不是位醫生嗎？”索林非常抗拒地搖了搖頭：“歐因不見得能比我處理的好到哪去，他的法子只能保人不死，但我需要它盡快恢複飛行的能力。”“那麼拉達加斯特警官，”比爾博隨即提議，“他是位專業的獸醫。”見索林有所動搖，比爾博拿出了手機開始聯絡：“放心，我會注意對他的說辭的。”
索林擔心的倒不是這一點。“你有那個獸醫的聯系方式？”
“當然，”比爾博一心二用道，“換了新手機後，我找到所有在這次旅行中認識的朋友，或者透過他們的朋友，總之把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都存了進來。”
“你沒找到我要電話……”索林意識到這個問題很傻。比爾博可以從隊伍中的任何人那裡要到自己的號碼，而不需要來面對自己的臭脾氣。
“我自己記得你的號碼，”比爾博已經把訊息發出去了，舉起手機向他展示對方秒回的答複，“不需要找任何人要。”比爾博倍感自豪地微笑，索林不知道他究竟是為哪一件事而感到驕傲。最後，索林羨慕地笑笑：“你很擅長和人交朋友。”
“嗯……我想只要雙方肯配合，這沒什麼難的。”比爾博不以為意，他更關注另一件事。插著兜猶豫了一會兒後，他趁著索林看起來還算開心，小心試探：“你介意我問問……你從愛隆王那得到的線索是什麼嗎？我是說，和遠徵隊的大家一起，集思廣益。如果不……”
“考慮到你剛剛幫到我一個大忙，巴金斯先生，”索林把手機還給他，然後微微彎下腰，誠懇地與比爾博對視，“我想我必須得……配合一下。”看到對方笑著對他挑眉，比爾博感覺他找回那個他熟悉的索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