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二年年初在莒國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實際上幾乎都是同一目的,那就是攪亂莒國,給那些想在莒國搞出事端的人一個機會,但是由於這樣和那樣的原因,在莒國官方的各類檔案資料之中,關於這部分的記錄往往是不太完整的,不過在民間的一些書籍之中倒是對有些內容有所記錄,比如貽清在忠烈祠講話的記錄,在莒國官方的各種資料之中幾乎是從未提過的,只是在關於貽清的個人記錄之中提到過,“熙和二年,國內外勢力勾連利用上庸城戰事之問題,欲攪亂莒國局勢,以編造之文告侮辱忠烈上將軍韓青,矛頭直指朝廷,其後以絕食之方式對抗朝廷,吏部尚書貽清奉御命前往協調,不辱使命。”,至於記錄的最完整的,恐怕還是關於上庸城之戰的事情。
官方的記錄和檔案是這樣,不過民間的各種書籍倒是有所記錄,天啟年間成書的《新安風雲錄》之中記錄的是目前能夠看到的最完整也是最準備的一個版本,這本書的作者杜一二的父親杜一一便是當年參與了絕食的一位讀書人,而關於貽清講話的內容,完全就是杜一二根據自己父親的記錄所整理的。
雖然在官方和民間的各種記錄之中,貽清在忠烈祠的這番講話都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但是必須要承認的是忠烈祠的絕食行動,就在貽清咆哮且苦口婆心的教育下終於結束了,而且在隨後發生的各類事情,也都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了一點,那就是貽清所採取的方法並沒有激化矛盾,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的解決而產生其他的連帶問題。
最根本的一點在於貽清的這些舉動和說辭,從一個側面展示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朝廷不會為了不得罪讀書人就輕易推到自己的決定,也絕對不會因此而遷就任何人對於朝廷的不友好行為。事實證明朝廷的獠牙要時時刻刻的放在明處,而對於有些人和事情來說,恐怕“好說好商量”是下下策,適當的恐嚇和威逼反而才是上上策。至於在朔州、雲州發生的那些俘虜家屬搗亂的事情,也隨著官府的強力鎮壓以及民間的譴責而煙消雲散。
在忠烈祠工地上以絕食同朝廷對抗的那些迂腐的讀書人散去了,在貽清近乎謾罵的咆哮以及禁軍們毫不手軟的驅趕下,就如同鳥獸一般散去,至於罪魁禍首的韓海、丁偉正以及陳一丙三人先是被禁軍緝拿,隨後被送進了昭獄,再後來則是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在內的三法司進行會審,至於會審的結果似乎一直沒有公佈,起碼大多數百姓是不清楚,他們唯一知道的恐怕就是這三個人的宅邸被查封了,家眷也全都被衙役帶走了。大概將近半個月之後,一條訊息很快便在新安城內傳開,那就是有人便看到了這三個人,他們帶著鐐銬在忠烈祠工地做苦工,可能這也是朝廷對於他們的一種格外殘忍的刑罰吧?
一個是長得不太像男人的著名文人韓海,一個是曾經的太學典簿廳主簿陳一丙,再一個是曾經的太學待詔廳主簿丁偉正,這三個人要麼是新安文壇獨樹一幟的大人物,要麼便是朝廷的“重臣”。不過此時,他們也不過是穿著破爛的衣衫,吃著難以下嚥的飯食,甚至還得帶著鐐銬做這種苦徭役,據說許多當初參加過絕食的讀書人都曾經偷偷的來看過,不過卻沒有人敢上前跟這三個人說什麼,他們只是遠遠的看著,也暗自的慶幸著。
事情到這裡可能就結束了,不過明眼人都知道恐怕這件事兒其實還遠遠沒有結束,因為有些時候越是安靜越代表著危機四伏,而且這件事兒從始至終也沒有個很清晰的脈絡展現出來。
明面上此時莒國又恢復到往日的那種平靜之中,但是依然有不少人注意到衙役的巡邏無論是從範圍、時間還是頻率上都增加了不少,而且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國都新安一地,而是遍佈整個莒國,似乎是有什麼危險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不過很快,百姓們的注意力就被轉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那就是當今聖上要大婚了。
杞國已經派出了一個極為龐大的送親使團,使團的主使是杞國仁親王獨孤元凌。
在杞國老皇帝獨孤秋歌僅存的三個兒子當中,從小便生了肺癆毛病的四子德親王獨孤元成,可能是因為受不了錯失了皇位的打擊,近日是病情加重在府內休養,甚至一度讓人們認為這位德親王可能要走在他的老爹之前,六子義親王獨孤元稹已經被貶為庶人關在天牢了,唯一還在市面上露臉的也就是仁親王獨孤元凌了。相比自己的四哥和六弟不大相同的是,在四哥病倒、六弟被囚禁之後,這位五王爺、仁親王竟然給自己的大侄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儲獨孤雲舟寫了一封效忠信,在這封信之中仁親王簡直將自己貶低的都快到塵埃之中了,大談要做到什麼忠君愛國,要將畢生精力都用到效忠皇儲上來,總之是要多麼肉麻就有多麼的肉麻,要有多麼噁心就有多麼噁心。
不過,不得不說可能是這封效忠信確實起了作用,皇儲對於自己這位叔叔的態度確實有了轉變,平時也開始將一些事務交給自己這位叔叔處理,當然確實不是太重要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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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雲朵不僅僅是老皇帝的長孫女,也是皇儲的親姐姐,更是未來莒國的王后,獨孤雲朵之所以遠嫁莒國,就是為了給皇儲以及未來的杞國贏得較為平和的外部環境,杞國從上到下是極為在乎的,所以挑選一個龐大的有分量的使團自然是重中之重。只是獨孤雲朵的同輩人之中,拿得出手的幾乎是沒有,杞國又不能讓皇儲去護送公主,因此最終在皇儲的堅持下還是決定由仁親王獨孤元凌擔任主使,杞國的鴻臚寺長卿為副使,整個使團由六十六人組成,分為六駕馬車和五十匹駿馬構成。
“杞國送親使團?”,聽到了手下人的彙報之後,應州公劉謂宇先是反問了一句,隨後便微微一點頭,“本公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這位家丁剛要離開,卻又被劉謂宇叫住了,“公爺?”
劉謂宇看向這名家丁然後問道,“世子呢?在府裡麼?”
家丁聽了劉謂宇的問題之中,便是一皺眉頭,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應該是到茶館去聽書去了。”
“去茶館聽書去了?”,劉謂宇聽到答案之後便是一笑,不過這笑容卻是轉瞬即逝,應州公猛的一拍桌子,指著家丁喊道,“他一個不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床的人,會為了聽書而起那麼早?!”
家丁聽了劉謂宇的話,便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過卻不說話。
“哼,好啊,看來是被那兔崽子餵飽了啊。”,劉謂宇沒好氣的罵道。
家丁趕忙搖頭,“奴才沒聽懂公爺的話。”
“倒是個忠心的奴才,但是卻不是公府需要的奴才。”,劉謂宇微微搖頭,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家丁之後,才繼續說道,“你明天開始到衙門去吧,留在公府裡也是屈才了。”
家丁實在是沒想到,就因為自己幫了世子撒了個慌,公爺竟然會說自己是忠心的奴才,甚至還為此被公爺派出衙門工作,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這個家丁在開心之餘也不忘給劉謂宇磕頭致謝,“謝謝公爺,謝謝公爺。”
“行了,別磕了,去把曲管家叫進來吧,然後你去收拾一下東西,等到時候讓曲管家帶著你去衙門。”,劉謂宇擺了擺手說道。
家丁一臉興奮的起了身,“奴才告退。”,不過剛走到門邊,家丁卻又忽然轉回身對劉謂宇說道,“公爺,世子昨天沒回來,他昨天中午同朋友一塊出去的時候,說過好像是去了城東的妙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