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州是整個扈國最大的一處地州,位於扈國國土的最北端,由漠南郡、滄浪郡和赤嶺郡組成,州府設在閔昌城。
閔州長期以來就是扈國同漠北遊牧民族以及東海外各國通商的重要口岸,不過隨著老皇帝司馬永延的死訊傳來,為了安全起見,閔州各口岸紛紛關閉,閔州水軍也開始在相關水域加大了巡邏力度。
閔昌城中的刺史府如今已經掛滿了白色幔帳,一切紅色的甚至是顏色稍顯鮮豔的物品也全部都被撤換掉了,此時老皇帝司馬永延唯一在世的兒子、閔州刺史司馬英俊正跪在靈堂前,為自己已經去了西天的父親燒著紙。
而在司馬英俊一旁也跪著不少人,有司馬英俊的兒子,也有不少閔州的官員。
直到夜幕降臨,已經在地上跪了一下午的司馬英俊才在家丁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徑直回到了正堂之中,見司馬英俊回到正堂,司馬英俊的三個兒子以及他最信任的幾位官員,也趕忙跟著司馬英俊回到了正堂之中。
司馬英俊坐在主位上,右手扶著額頭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又似乎是在安穩心神。司馬英俊的三個兒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後誰都不敢說話,而他最信任的那幾位官員也是這個樣子。
“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過了一會兒,司馬英俊開了口,不過他依舊保持著剛才的樣子。
司馬英俊的問題丟擲來之後,一時之間大家依舊保持著沉默,過了一會兒州丞費介通才開口道,“殿下,大行皇帝已去,也是您返回建安城的時候了。”
費介通的話音剛落,原本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司馬英俊便睜開了眼睛,他慢慢的放下扶著額頭的右手,殿下二字真的是已經很多年沒有再聽到過了。
當年,父皇對自己是那樣的喜愛,甚至已經冊封自己為齊親王了,眼看著自己就要成為皇太子,名正言順的成為扈國的儲君,但正所謂樂極生悲、盛極必衰,萬萬沒想到在那麼個節骨眼上,有人設計陷害了自己,誣衊自己要弒父殺君要謀權篡位,於是自己被關進了昭獄,接受了一番毒打,而他的家眷也全部被殺,是誰這麼急著害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司馬英俊從未有過第二個答案,做出這一番舉動肯定是自己的那位大哥,除了他,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有這樣理由的人。
他完全可以直接在審訊自己的刑部官員面前,將這個件事兒挑出來,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這樣做了,那麼就真的離死不遠了。自己的那位父皇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醜事發生在天家的,如果自己這樣做了,那麼父皇非但不會治大哥的罪,反而會堅稱自己的這番措辭是誣告,是亂咬人。
於是,司馬英俊忍而不發,無論是什麼樣的酷刑,無論遭受了什麼樣的折磨,也依然一言不發。最終的結果也算幸運,父皇並沒有將自己推到菜市口問斬,而是直接下了一道聖旨,將自己貶為了庶人,趕出了建安城。
司馬英俊依然還記得自己離開建安城時的場景,那個是初夏的時節,建安城下起了濛濛細雨,身負重傷的自己被昭獄的差人丟在了一架板車之中,就這樣淋著雨被拉出了建安城,那個時候自己還曾想過終有一日自己會堂堂正正的返回建安城。
但是萬萬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而自己的父皇也駕鶴西去了。
“先皇將我趕出建安城,廢了皇子身份貶為庶人,如今我怎麼回去?”,司馬英俊微微搖頭,苦笑著說道。
“即使刺史沒有了皇子身份,但是刺史同先皇的血脈總還是在的。”,一旁的一名武將拱手說道,“先皇駕崩,難道刺史還不能回建安城奔喪麼?”
司馬英俊抬頭看了一眼那名武將,這名武將叫做邱永勝,是閔昌城的守備將軍,也是在自己身邊多年最忠誠的一名武將了。
司馬英俊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怕新皇帝不會允許我到建安城去吧?”
司馬英俊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喊道,“哼!新皇帝?建安城內閣都是些老糊塗麼?”
司馬英俊尋聲看去,剛才說出這句話的正是自己小兒子司馬昭烈,此時他正一臉怒氣,司馬英俊微微一皺眉頭,“烈兒。”
見父親喚自己,司馬昭烈趕忙抬頭看向父親,“爹。”
“不管怎麼樣,那也是扈國的新皇帝,就算名正言不順,但也坐在了皇位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得尊重他啊。”,司馬英俊笑著說道,但是言語之中是毫無恭敬之意,甚至直接點明瞭名不正言不順這樣的情況。
“三弟,爹說的對。”,一旁的二兒子司馬昭武點了點頭,然後衝著父親司馬英俊說道,“爹,其實老三也沒說錯。皇爺爺駕崩前沒有指定繼位儲君,那麼繼位的新皇就要在皇室之中選擇,咱扈國雖然沒有那麼明確的規定,但是總得選擇先皇的血脈吧?他司馬雲明那是什麼身份?那是旁支的,這個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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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英俊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說什麼,似乎是在等待著大家繼續說下去。
“爹,我看咱們直接回建安吧。”,一直沉默的大兒子司馬昭文終於開了口,“皇爺爺是將爹貶為了庶人,但是也沒有明旨說過爹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建安城裡的那些大臣們糊塗,但是我們不能就讓他們這麼糊塗下去啊。”
“是啊,殿下的事情,許多大臣們是知道的,只要殿下振臂高呼,各州郡一定會支援殿下的。”,邱永勝微微躬身說道。
司馬英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站起身看向眼前的這些人,悠悠的開了口,“你們這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啊,還振臂高呼,各州郡一定會支援的。”,司馬英俊看向邱永勝,一挑眉頭說道,“你邱永勝安的是什麼心思?你這是讓我造反啊!”
邱永勝此時是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心中不禁暗罵,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麼?你不就是等著我們攛掇你造反麼?這我也太冤枉了吧?邱永勝低著頭悶悶的不說話。
“殿下,邱將軍所說的是實情,再說了,我們這不是造反,這是恢復朝綱。”,州丞費介通微笑著說道,“就如同剛才幾位世子所說的一樣,現在的那位洪昌皇帝名不正言不順,根本沒有足夠的資格繼承皇位,他不過是個二十啷噹歲的孩子,沒帶兵沒打過仗,甚至都沒有主持過一件政務,這樣的人怎麼能夠管理扈國這麼大個國家呢?如果任由這種人繼續留在皇位上,恐怕我扈國的江山社稷是會出問題的。到那個時候,殿下豈不是愧對於列祖列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