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問暮色雲與月,蓬鬢哀吟度寒宵。久居椒金不得安,欣聞王師下朔關。高蹄戰馬踏空山,弓背霞明劍照寒。喋血深山虜塞空,王師北歸冬雪中。遙見笙旗染白素,十萬老幼哭英豪。
這是一首題為《椒金山土匪覆滅讚歌》的詩歌,語句並不對賬,也不是太押韻,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反映出了椒金山這次剿匪行動之後,朔州、雲州等周邊州府百姓的心聲。這首讚歌的作者叫做李躍偉,是一個只讀過幾年私塾的老農人,創作這首讚歌的時候已經是六十三歲的高齡了。
李家世代居住在椒金山一代,以務農和山貨作為生存之道,幾代人都飽受椒金山土匪的侵擾和傷害。但是李家一族之中,就有近二十人死在土匪的手中,其中就包括李躍偉的父親和小兒子,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裡,但是家在這裡,根在這裡,讓他不能離開也無法離開。如果說李躍偉這一輩子有什麼願望的話,恐怕就是將椒金山的那些土匪都殺掉。甚至有些時候天上打雷的時候,李躍偉都在心中暗自祈禱,期望老天爺能開眼直接將椒金山的土匪們都劈死。李躍偉從小到大也經歷了幾次朝廷剿匪的行動,一開始李躍偉對於朝廷的行動還充滿了期待,但是隨著朝廷的行動不斷失敗,李躍偉也對此失去了信心。臘月的時候,朝廷那位剛剛登基繼位的小國君再一次下達了剿匪令,這一次李躍偉同其他的百姓一樣,對於朝廷的這一次剿匪行動,根本不報以任何的希望,畢竟每一次剿匪行動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除了失敗那就是更大的失敗,在李躍偉看來,這一次恐怕也是這個樣子,他甚至暗自再想,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機會看到椒金山的土匪覆滅了。
很快李躍偉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是一點錯都沒有,之前的剿匪行動之中,官兵無論最終結局是什麼樣子的,但是無論是衝鋒還是交鋒都還是很激烈的,但是這一次大軍竟然只是將椒金山圍起來,看樣子是根本沒有圍剿的意思,似乎只是想透過圍困的方法來耗死山中的土匪。在李躍偉看來,這完全是做無用之功。
不過很快另外一條訊息的傳來,讓李躍偉更加嗤之以鼻,在椒金山另一頭的上庸城竟然被土匪奪佔了,這樣李躍偉大吃了一驚,他是萬萬沒想到現在的莒軍已經廢物到了這種程度。上庸城他是去過的,城牆又高又厚,周圍還有挖的挺深的護城河,在李躍偉看來這就是無法攻破的要塞啊,這種大城都能丟了,而且還是被土匪奪去的,李躍偉甚至都不好意思再罵莒軍是廢物了,因為這樣完全是侮辱廢物這兩字,在他看來莒軍甚至都不配廢物這兩個字。
很快上庸城攻城之戰打響了,戰爭場面的慘烈和恢弘在坊間不斷的添油加醋之中,越來越神奇也越來越詭異,讀過幾年書的李躍偉自然知道這戰場上不會像他們所說的那麼神奇,但是應該也極為慘烈。得知椒金山土匪們都被剿匪元帥處決掉之後,李躍偉是哭著跑到了自家的祖墳上,將這樣的訊息報告了那些因為土匪而死的族人們,而後更是當了家中的幾件傢俱買了幾掛鞭放了起來。
其實自從上庸城大捷以及處決了土匪和叛軍之後,整個椒金山周邊的州府都呈現出了這樣的情況,春節的節日氣氛要比往年更濃厚,因為在百姓看來,懸在他們脖子上的刀這一次算是徹底的消失了,往後他們就真的可以安生的過日子了,再也不用怕土匪突然衝到村裡、寨裡來搶錢搶人搶物了。
但是這種熱烈的氣氛並沒有過多久,因為很快百姓們就發現拔營拆寨北歸的剿匪軍氣氛極為低沉,甚至許多的官兵的額頭上都繫著孝帶,而在隊伍最前方似乎是主將的那幾位更是素衣白裳。
不過要說這支隊伍之中最惹眼的,毫無疑問就是隊伍最中間馬車上的那口大棺材了。
很快,百姓們也就知道了棺材之中的那個人是誰了,沒錯,正是剿匪軍元帥韓青。那個為了以正視聽不得不將自己的舅舅斬首的韓青,那個攻下城池不得不含淚犧牲百姓性命的韓青,那個為了以絕後患甘願背上罵名而屠殺俘虜的韓青,那個如今已經被椒金山周邊州府百姓當做是戰神一般對待的韓青。
上庸城戰事結束,戰場清理完畢,而所有的俘虜也全部都被坑殺之後,剿匪軍各部開起了慶功宴,讓軍中原本低沉的氣氛有所緩和。不過韓青並沒有出現在慶功宴之中,而是自己一個人躲在了帳篷裡,肖光仁幾次派人來請都被韓青婉拒了。
“肖大人,饒了我吧,實在是沒有心情。”,面對最後親自來請自己的肖光仁,韓青一臉苦笑的說道。
肖光仁微微嘆氣,然後又是一臉微笑的看向韓青說道,“你是主帥,慶功宴你不再,怎麼能行呢?回了新安,國君是要殺要剮還是怎麼樣,那都是回到新安的事兒了,現在不要考慮那些。”
韓青擺了擺手,“不是因為那些事兒,最近一段時間身體確實是太疲乏了,慶功宴就請肖大人代而為之,我還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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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韓青一再堅持,肖光仁便不再勸了,“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讓楊玉蘭在這陪你。”
“不用。”,韓青看了一眼一旁的楊玉蘭,用手點了點楊玉蘭,然後衝著肖光仁說道,“這可是上庸城之戰的先鋒將軍,第一個攻入城中的就是他,這可是大功臣,這樣的大功臣不出現可不行。”
“大帥…”,楊玉蘭少有的老臉一紅,剛要說些什麼,卻被韓青直接攔住了。
“沒事兒,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而且火頭軍也給我準備好吃食了,餓不著。”,說著韓青還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飯食,兩葷一素看著還算是豐盛,“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你們該吃吃該喝喝,盡興就好。”
“行了,行了,那就這樣吧,老夫代你去跟將士們好好聊一聊。”,肖光仁笑著說道,隨後便帶著楊玉蘭離開了中軍大帳。
韓青臉上的笑容直到肖光仁和楊玉蘭離去,才漸漸消散,不過笑容褪去之後,並不是愁容,而是從容的平靜,他呆呆的望著中軍大帳的帳簾,許久之後才緩緩垂下眼簾,然後伸手將桌案上的菜挪到了近前,捧著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很快,兩葷一素都被解決掉了。
韓青用袖子蹭了蹭嘴,然後便將眼前的碗筷端起了起來,微微撩起中軍大帳的帳簾。
“大帥。”,見元帥微微撩起了帳簾,大帳外的衛兵便趕忙伸手撩開了帳簾問道。
“把這碗筷收了,然後去參加慶功宴吧。”,韓青笑著看向衛兵說道。
衛兵搖了搖頭,“不行,俺是衛兵,守中軍大帳的衛兵,不能擅離職守的。”
韓青哈哈一笑,“老子是元帥!是剿匪軍的大帥!老子說話不算數麼?”
“那也不行,肖大人說了,要保護大帥的安全。”,這位兵可謂是少有的執著之人啊。
“放屁,老子還用你這個新兵蛋子來保護麼?”,韓青一瞪眼罵道,然後直接將手中的碗筷塞到了衛兵的懷裡,“趕快去!周圍還有別的巡邏的。”
“大帥…可是…”,衛兵有些猶豫的說道。
“趕快去!”,韓青掐著腰喝道,“娘希匹的!老子堂堂個大帥還命令不了你個新兵蛋子了!”
“是,俺俺現在就去。”,衛兵有些結巴的說道,其後便一溜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