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明月便很輕鬆地醒了來,在床上手舞足蹈地做著伸展。青雋輕手輕腳地走近,已經做好拿出一刻功夫哄媳婦兒起床用早膳的準備,乍然瞧見她這元氣十足的模樣,不由欣喜地樂出聲:看來那聖巫族的謁語確有效用,噬靈釧也初見助益。他同另外那四個所憂心的,或許永不會發生。
趙明月也很歡欣,相當給面子地吃了一大半青小廚出品的根本拔不出絲的拔絲芋頭外加一整盞不怎麼一品的一品海鮮煲,然後抹嘴道:“等下我去鋪子,結束後直接往將軍府,住個兩三天再回來。”
“兩三天太久,”青雋立刻抗議:“過個夜足夠。”
趙明月正要擰眉,他又搶先在她腰上揉了把,教她差點笑出聲,自己仍舊嚴肅著臉孔道:“還是我陪你回去住一晚吧,省得你乍到生環境,休息不好。”
立馬收到媳婦兒的瞪視:“我自己家,我認個剷剷的生!”
何況她也沒有認床的矯情毛病。
“如今將軍府已不是你家了,嘉英公府才是。你連具體方位在哪都不曉得吧?還有鋪子的新址,你也不清楚吧?天工閣也改了名,重新修整--”
“走走,你陪我去,哪兒哪兒你都跟著!”趙明月被男人的囉嗦打敗,扯了他便往前走。雖然明知有這隻醋缸在旁,她是不可能與居危飛甍他們說上多少話的,但好過跟他在這兒耗半天,最後還是得帶著這尾巴強。
青雋一臉得瑟地將她反擁進懷裡:“我就知道我家嬌乖離不了我…”
他家嬌乖連白眼都懶得給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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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衣堂的鋪面比原先的增加了一倍,由兩間擴充套件到四間。陳設還是與先前的相似,只作了些不易察覺的微調,譬如盤繞原色木柱而下的綠藤悄悄換了個品種,點綴著細如米粒的小黃花;貓咪琉璃杯的柄上多了幾縷璨光,來源於新嵌的碎鑽;鞦韆座椅裝了暗釦,一按一鬆之間,綿彈的軟座與挺實的硬椅輕易切換…
趙姓財迷很滿意。
最滿意的是,雖然鋪子因為她這位首席設計師缺席數月而出現新品斷層,收入卻沒有跟著斷層,反倒呈現階梯式增長。
她一面翻看賬冊,一面聽居危語帶敬意地道:“赤公子只將東家先前所制樣衣的袖口稍作改動,或裙襬所用的料子微調,便是另外一身,風情姿態全然不同。二爺再與衣裳配上親自雕琢的飾物,那價格就翻出了千兩去…”
這兩人,還真會投機取巧,一個隨便動動剪裁,一個拿珠寶的邊角料湊數,輕易便攫來千萬雪花銀。跟他們相比,居危的趙姓東家深覺自己奸商指數直線下降。
不過這會兒,比起數錢,她更感興趣的是居危對她家二爺的態度,不是恭敬,而是發自內心的崇敬。
“居掌櫃,你--”趙明月才想細問,便教近旁的老青家二爺拉著走:“這邊先瞧到這裡,我們去看看別的。”
“看什麼啊?”
“到底看什麼啊?”
“青知雅!”
連問了幾遍也沒得到回應,趙明月跺著腳要立在原地,奈何抗不過教人拖著往前走的慣性,整個兒便斜撲到那人胸前,嘴巴磕到那人堅硬的鎖骨,立時痛得直皺眉。
“活該,”青雋卻是停下腳步,笑了:“讓你再不知時辰地與人說些有的沒的。”
趙明月瞧他一副“我忍你很久了”的喝醋模樣,委實無語:“說什麼說,都是你在旁邊替我應答的好不啦!”
“無需致謝,這是為夫應該做的。”
那廝無恥地呲牙,容顏被仲秋的輕寒日光烘襯得格外飛冶。趙明月痴怔的功夫,又教他拉著走了一程,進到一爿六開的空敞鋪面。“你不是總唸叨著擴大店面、開拓中端市場麼,便瞧瞧這塊場地夠不夠你發揮的。”
趙明月揚睫一望,入眼空曠,跟個大倉庫似的。“二樓也是麼?”
“自然。”青雋見她又攏了眉,忙接著道:“我想你更願意親手將它慢慢佈置起來,因此沒有提前令人設計。”
趙明月忽地踮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眯眯的:“我家相公越來越賢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