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府裡不到半年,耳聽前輩們說主子爺不愛笑,眼見主子爺成日裡冷若冰山。據說這半年性子尤其陰鬱,脾氣格外暴躁,甚至還杖斃了一名偷取畫軸的小賊。直到數月前,主子爺急慌慌地出了趟遠門,帶著娘娘回來後便像變了個人似的,有說有笑,打打鬧鬧,越發英姿勃發起來。
看過那幅畫軸的護衛大哥說,上面是一位明豔動人的姑娘。如今一想,定是他們家娘娘了。
似聽見說話聲,小廝回過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爺,您有何吩咐?”
赤冽軒拉開廂門,淡瞥他一眼:“起來吧,爺沒有吩咐兩次的愛好。”
趙明月正嫌枕頭太過鬆軟,感覺到坐過來個人,閉著眼摸到那人的大腿,立刻就將腦袋挪了上去,頂滿意地嚶嚀了聲,便沉沉睡去。
赤冽軒給她掖好厚裘毯,俯身在她額間一吻,輕聲道:“珣兒,你在我身邊,真好。”
車外,小廝起身,慶幸地笑:有娘娘在爺的身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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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月補了不到一個時辰的眠便雙眼圓睜,直愣愣地盯著錦幔垂垂的菡萏窗:“怎的這樣晃眼?跟下雪了似的。”
她坐起身來,將層層屏帷撩到一端,推開晶璃窗扇,清寒的空氣罩頂撲來,挾著新雪特有的溼潤與鮮爽。
趙明月不禁訝然:這北地小國的天氣也太任性了吧?一夜間便由春暖花開轉作滴水成冰了。
想了想便明白過來,怪不得赤冽軒沒有替她預備風箏,敢情是早知曉這情狀。
身後的隔間門被輕輕拉開,赤冽軒披著灰狼長裘邁出,臂間掛著另一件猸子皮厚氅。他彎下腰,笑著捏捏寫滿討伐的瓜子小臉:“若我說絳顏這兩日便會入冬落雪,你定會以為我不願你出門耍玩,刻意找藉口呢。”
趙明月配合地讓赤冽軒給自己穿好大氅,暖烘烘的觸感熨帖得她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覷著他的狼裘。
某人配合地答疑解惑:“咱們待會兒須以雪橇車代步,那些犬類最懼這種凕塬灰狼。”
趙明月橫他:“你長得跟大灰狼似的。”
赤冽軒嘆聲:“可惜咱家姑奶奶是隻小狐狸,不像小白兔那般好騙。”
趙明月穿絨襪的手頓了頓,“好不好騙都到這兒了。”
指指遊移至踝骨上方的輕粉蘭苞:“它到底有多玄乎,值當我來此挨冷受凍。”
赤冽軒點點她的鼻尖:“果然騙不住。”
自身後端過承盤,將手爐遞給她抱著,隨即展開一旁的羊皮紙。“我也沒打算瞞著你。凕塬地形複雜,環境奇險,你也需大致瞭解,才好與我互相扶持。”
趙明月湊近一看,正是這片雪域的地形圖,密密麻麻的標記幾乎掩住了潔白的底色。
赤冽軒見她費力地擰眉,不由笑道:“還真想動腦子記住麼?莫擔心,此圖半刻前才由冰探製出,標誌的乃最新地況。待會咱們同雪衛一起進發,不消一日便可抵達銀漿叢。”
趙明月瞧著他指下的扎眼紅標,想了想道:“這種銀色漿果是否在枝上食用才可見奇效?”
旋即在某人迷弟貌初現的俊臉上拍了拍,“我沒那麼神啊,倒是你的執念太深。我們在無方境時你同我說過,你媽的…我師叔的癔症便是用那果子治好的。你堅信銀漿果具有強大的鎮魂集魄功效,那時便折騰著要攜我來此。”
赤冽軒深深地注視著她,低低道:“只是沒料到,這個約定竟晚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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