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冽軒指腹落在她的腕上,嗓音霍地拔高:“你不會睡了整整六個晝夜吧?!”
“鬼叫什麼?”趙明月給他震得頭疼,“還不是因為你死揪著我家丫頭的命不放。她笨是笨了點,好歹是條人命啊,還是我花錢買回來的,我能撒手不管麼?”
赤冽軒笑了笑:“你對一個奴婢都那般看重,對我卻絲毫不見良心。”
這個笑毫無諷刺抗議意味,卻襯得某枚傾城禍水越發落寞傷情,趙明月看得微怔,到嘴邊的斥語不覺轉柔:“我不是剛醒就來關心你了麼?”
忽閃了下明眸,清淺地漩出梨渦:“我這樣沒良心,你那時為何還不要命似地救我?”
“哪有不要命,我不是好好地活了十幾年麼?”赤冽軒面頰微紅,雙眸卻不受控制地望過來,光彩明滅。“你想起來了?”
趙明月繼續狡黠地笑:“睡了好幾天,精力充沛得緊,我當然想…起來了。”
爾後輕撫上對面男子潔白潤厚的耳垂,“小惡男,不然你來說一遍,我比對比對,看看漏掉了哪些?”
似有盛夏灼熱的光球罩頂砸下,赤冽軒只覺血液從頭到腳地滾燙沸騰,將他掩埋在心底十餘年的字句洶湧沖瀉而出:“小妖女,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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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珣先天體弱,六歲時便被送入無方境,學藝養身。彼時赤冽軒正是無方境之主清心真人的大弟子、首席傳人,不過此人生性高冷且行蹤飄忽,兩年裡待在那方塵俗不染之地的時間統共也不超過二十天,同他溫婉怯弱的所謂師妹更是少有言語。
八歲那年,段玉珣初習烈焰劍術,不慎將手中玫紅色的寶劍丟落至溪水裡,赤冽軒恰好路過,不但沒有出手相助,反而冷眼嗤笑。就在那一刻,原本狼狽羞窘的段家大小姐卻像換了一個人,毫不客氣地就著躬身的姿勢剷起片片水花將他淋得衣衫半溼,隨即兩手叉腰,在他錯愕的目光裡表演了一場民間精粹--潑婦罵街。直到玫紅的劍光劈至眼前,赤冽軒才霍然醒轉,以寒光劍與她拆起招來。
這一拆就是連續半個月。烈焰寒光劍本為一體,平日裡兩師兄妹分別佩持,各自練習,也在清心真人的囑意下合過數次招,卻始終無法真正合璧。然而就在段玉珣性情大變、赤冽軒耐心陪練的第十六天,兩柄正凌空比劃的劍倏忽勁起,無縫契合,綻放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絢爛且詭譎。
不過三天,烈焰寒光的威名便傳遍江湖。一批又一批不速之客冒著死於無方境無數機關與各類迷陣的危險強行闖入,妄圖將那對寶劍佔為己有。便是在這場攻守戰中,段玉珣受了重傷,險些喪命。
清心真人這位勘破五行的高能人士迅速察覺到他家女徒兒不同常人的魄狀,只秘密告知大弟子:須得內功深厚且身心至純的少男服下“日色慢”,將那縷域外之魄送走,那魄的主人方可平安無虞。
話到這裡,趙明月左右轉著眼珠兒瞄了瞄,不由拍桌抗議:“喂喂,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給點反應成不?!”
錦炫斯將她拍在桌上的那隻手牽下去握緊,輕緩地揉捏著,雙眸繼續闔攏,修指仍舊支額,若不是臉色實在風雲變幻,趙明月毫不懷疑他都快睡著了。
抬指挑高另一枚妖孽的下巴,“吱呀你說。”
青雋將溫水喂到她嘴邊,神情莫測。“說得這樣詳盡,累壞了吧?”
“還好,還好。”
趙明月訕笑兩聲,頂乖巧地就著他的手喝水。
她哪裡敢詳盡,該說是詳略得當。能省的,譬如她與少年赤霸王的約定、她為救他才受傷等拉醋勁情節都省了。
她的唇才離開杯沿,錦炫斯便倏地睜開眼,桃花烏瞳豔亮攝魂:“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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