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冽軒本正淡笑著聽小姑奶奶滿嘴瞧不上,頰側陡然擦過一道劍風,忙道:“珣兒住手,此劍不宜隨意舞動。”
趙明月黠眸兒轉了半圈,俏笑道:“又不是稀世之物,我怎麼就舞不得了?”
說話間指腹已在劍柄下方的某處摩挲了三個弧形來回。爾後,那片原本平整的地方便凸出了一個小點。
赤冽軒只聞得一絲輕響,細渺得轉瞬即逝,卻已將他堅硬的靈魂狠狠地敲出深且寬的裂痕,驚喜激動的光焰自內裡蓬勃而出,令他難以自抑。
被褪去內殼的物事鏗然飛至,殼口眨眼間延接封合,待赤冽軒重新擎住,便是一柄新劍。他撫著劍,久違的舊時光登時穿梭時空灑落,一如斜前方舉劍襲近的姑娘,明媚且美好。
寶藍的劍,寬,短,鈍,名曰“惡男”;玫紅的劍,窄,長,銳,喚作“妖女”。可分一成二,可合二為一,所成劍氣為“烈焰寒光”,對己暖融益體,對敵凌厲生風,十分奇詭霸道。
半盞茶不到,赤冽軒已是薄汗綿綿通體舒暢,連醫官所斷血氣鬱滯的雙眸都熱燙了起來。
趙明月本正將暌違了十餘年的劍式舞得風生水起,卻兀地收了勢頭,淡淡道:“該喝藥了。”
赤冽軒隨即亦斂回劍氣,抿了抿唇:“珣兒,你突然收劍,我此刻又看不見,若傷了你可怎麼辦?”
趙明月涼颼颼地哼了哼:“你還知道自己看不見?”
抬手接過凌空移至的托盤,在屋脊上坐下。
赤冽軒施施然踱到她身旁,端起一盞藥一飲而盡,立刻擰了眉:“藍雲悠果然挾私報復,竟將藥配得這般難喝。”
趙明月勾了勾唇,“還有五碗呢。”
赤冽軒怔了怔。“藥一下子吃多了也不好。”
“誰讓你漏掉了那麼多頓,現下只好一次性補齊。”
“你怎麼曉得我沒吃藥?”
“那你吃了麼?”
“那你來看我了嗎?”
“……”
趙明月覷著某病患一面怨念四溢一面將剩下的藥麻溜搞定,亦麻溜取下他的覆眼巾問道:“怎麼樣,有光感了麼?”
赤冽軒輕笑,乍教秋日燦陽直射的瞳仁毫無避縮反應,幽藍沉寂如深潭。“你當這是飯,吃下去便管飽的麼?”
趙明月輕哼:“你現下可不是飽了…”
細細瞧了瞧,白仁不見擴大,淨潔依舊,方舒了心謔笑:“我看你方才行動自如,感官更見敏銳,這眼睛不治也罷。橫豎你有沉燃真氣護體,此後只要不再碰上‘遍芳叢’,那‘日色慢’也沒能耐再繼續損傷它們了。”
啪地一聲,赤冽軒手中的藥盞砸在拱背瓦上。“珣,珣兒,你,你…”
雪澈華音哽塞了好一會子,才慢慢暢順:“你又胡亂動用攝念力了?”
趙明月不置可否地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