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這是…”
“噓…”
趙明月蹲在寬大的櫃面後,神秘兮兮地豎起食指示意孤鶩噤聲,抱著膝蓋複雜了心緒。
水豔媚接收到她不算溫軟的目光,似乎有些詫異,卻也沒有進一步舉動,只是擰著眉走開了去。而她轉身之後,那乍然躍入眼簾的另一道嬌小俏影,赫然便是她將將才提過的、想介紹給藍大護衛認識的…青城宛小若。
古時的世界,似乎比現代還小。
“芳駕姐姐,如何隱匿於此呢?是教日頭曬著了麼?”
淨潤的嗓音含著調笑自頭頂緩旋而下,趙明月並不急著理會,只專心目送舊時的貼心丫頭遠去,這才慢慢起身挪到近旁的緙金絲軟椅上坐好,一面揉著膝蓋,一面朝浴光瑋立的類妖少年輕舒娥眉。“夏陽濃熾,本是自然,無怪無罪。倒是有些天命貴胄,不好好為民謀利,反倒想營商牟利。偏還挑了間不善為繼的楚館,縱容了男人作樂,禍害了良家少女。也不曉得是不是國之罪孽呢。”
少年碧瞳緩眨,淡去被噎得不乏窘頓的怔忡,翕忽閃出幾絲狡黠:“姐姐當真有先見之名,不枉我費心苦言從錦侯爺那裡過了萬芳樓來。”
免了錦姓某天命貴胄的罪孽。
這句不消說,亦是言者旨遠聞者欣然。
趙明月先前已從錦大花心口中瞭解到了一年前金彤那場沒有硝煙不見血刃的宮廷秘亂,本對安門小皇子存了幾分嘉許,如今親見其人,避重就輕,持重拈輕,心下評語果斷從“不容易”升級為“不容小覷”。
假以時日,加以歷練,或許便可如她家侯爺所料想,幻化游龍,馳身宇內了。
不過…
灩澈美眸似漫不經心,某姑奶奶臟腑之間已漸起風雲。
管你將來會成長為怎樣為百姓造福的明君,眼下你可是給我家跳跳作了禍!
眸光狡轉間,趙明月霍地起身,冷不丁的動作配上陡然驚急的表情,嚇了孤鶩一跳:“夫人莫不是耽擱了什麼要事?”
上道!
趙明月心下給他點了一個大寫的“贊”,也顧不上被她掀翻在地的金貴髮簪,面上愈加焦憂地絞緊了玉指:“我只念著看金器,又教人賴著扯了會子閒話,竟誤了給妹妹抓藥的時辰了…”
說著便抬步疾走,三兩下便輕盈地躍出了金店,衣帶當風似蹁躚俏蝶。
“公子請自重。”
孤鶩抬臂格住前刻還悠哉自得的某賴子老闆,銳眸瞬化天然寒冰。
少年頓了頓,清卓容顏焦色不減,復添凝重。
方才他只道這芳駕姐姐明豔而不冷傲,言笑晏晏間不免鬆懈了神經,多有調侃。現下教藍大護衛這麼一攔阻,登時幡然,不禁頭皮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