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安謐,煙水隱隱,花正當春,人亦絕倫,眉目入畫,美得無以復加。
趙明月垂眸專心在紙上細細描繪,偶爾抬臉便對上靜夜般委婉而深陷人心魂的多情褐瞳,不由想起年少學畫時老師說的話。
同性戀謠傳滿天飛的達芬奇一定對蒙娜麗莎有想法,對露絲情深至死的傑克也一定不只對他畫中妓女的手放不下。
為什麼呢?
因為蒙娜麗莎的眼神那樣深邃傳情,妓女的姿態那樣舒展可人。只有將她們膜拜了千百遍的目光才能畫出這般生動至靈魂、自然到看不出雕琢痕跡的偉大作品。
而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被目不轉睛專注了那麼久的蒙娜麗莎和妓女便是透過這窗戶灑進達芬奇與傑克心靈的陽光。如果他們的內心一直陽光,他們不會忘記那兩位模特兒的功勞;如果他們某天黑暗,他們會更加懷念那曾經的溫暖。
所以,推而廣之,普而適之,雲鳳澤也會變成她心裡的一抹陽光,一種特別的存在?
“想什麼呢?”
“想你。”
“想我怎麼樣?”
“想你在我心裡--”
趙明月憬然回過神,美眸惡瞪一臉爽到的某無賴。“我就很憋屈。”
“可是我卻暢快得緊。”
雲鳳澤扶著趙明月站起身,慢慢地幫她鬆緩僵硬的四肢。“畫了這麼久,累了吧?”
還真是。
趙明月打了個呵欠,話都不想回,眯虛著眸兒望了望綠茸茸的草地,分分鐘就軟著腿往下倒。
“哎不行,在這裡睡會受涼的。”
“受什麼涼啊,都快夏天了。”
趙明月有氣無力地撥拉著托住她腰肢的大手。“你不是給我帶了大氅麼?”
“對,還有蟹粉酥,蒿粑,玉蘭方糕…”
雲鳳澤笑睇瞬間閃亮了美眸的小饞貓,輕捏她翹挺的瓊鼻。“想吃的話,先去那邊樹上摘幾顆果子,洗好拿來跟我換。”
趙明月嚥了咽口水,不無懊惱:“你怎麼這麼多事?從要我替你畫像時就這麼多事…”
嘟嘟囔囔地挪到樹跟前,不甘不願地拽下三四顆豔彤彤的小果子衝那人招手:“夠了吧?”
“在水裡洗洗。”
趙明月呲著牙蹲下身,將手浸入溫潤素湍裡。“顏色這樣鮮豔,還滿樹都是,也不怕是別人不敢吃的毒果子…”
洗好起身,老大不爽地撇過臉:“這樣可以了吧?還不給我拿---咦?”
趙明月瞪著空無一人的草地,不禁有些恍神。再細細張望遼闊的曠野,更加恍神。
人不見了不說,怎麼連草叢的深淺疏密、山水的形色都與前大異了呢?
難道這地方也被排了局布了陣,瞬息萬變?
“雲鳳澤,雲鳳澤?你又耍什麼么蛾子呢?別以為我破不了你的陣你就可以隨便鬧著我玩兒啊!看我出去了怎麼收拾你!”
一番吼叫無人理,趙明月低頭看看手中的果子,一邊啃一邊往前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