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您覺得怎麼樣?相中哪個了?”
宛若甩著帕子,小嘴就沒合攏過,兩眼放光,一臉驕傲,好像龍章鳳姿的那兩位是出自她手、憑她做主一樣。
輕煙撇眼一乜,抬手將她的業餘媒婆樣兒打翻。“二小姐相中了,你就敢去說道說道了?”
小姐不想讓她家妹子吊死在封家那棵沒指望高大樹上,聽渾將軍說了這兩位爺兒,管派她們兩個陪著過來,見見臉面兒換換心境罷了。
真以為二小姐跟某些丫頭似的,見一個痴一個?
彷彿為了印證輕煙的心思,段玉瑾秀眉淡攏,痴樣幾無,嗤笑略顯:“你若覺得好,我們便再多看一會兒。”
宛若猛點小腦袋,小紅嘴兒差點咧到耳後根。“小姐果然有先見之明,這人山人海的,就應該舉那個‘公爺侯爺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的牌子來,才好引他們注意。”
不無遺憾的表情,輕煙忍不住再下狠手。
是有多白目,才會聽不出小姐的調侃謔言。
清靈眼眸望向萬眾矚目的兩位異國上賓,不乏揣度。
錦衣烏髮的那位,害得小姐扭了脖子。仇人相見,小姐會不會分外眼紅?
清顏華採的那位,明明初次相見,偏偏隱約相熟,更是弔詭。
各懷心思的眾人,就在這歡喜煊暖的龍誕前日,偶然抑或巧合,悄然聚於青城。
聿皇正壽當天,臣使不絕,宮中自是輝赫非凡。
凌寰帝青執居中逸坐,背倚他家兒媳婦所送q版精繡靠枕,與貴賓重卿把酒言歡,光從表情看,無疑是全場最舒展欣歡的人。
精目掃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忙招過他家兒子:“珣丫頭呢?你又惹她生氣了?”
仔細打量著雅灩面龐:“沒有新傷哇。”
“您稍安,珣兒的驚喜隨後就會獻上。”
瞄了兩眼旁邊壞笑的二位貴婦,青雋撫額,哭笑不得。
三個女人一臺戲。
他的一世英名,算是交代在這臺戲裡了。
金樽玉盤,美酒珍饈,觥籌交錯間,舞臺子上也耍起來了。唱曲兒的耍雜的,雄渾的柔婉的,內容是新的,式樣多半還是陳的。
青執是明主,做壽本就想圖個歡生熱鬧、與民同樂的勁兒,心知各方都費了力盡了心,也不會吹毛求疵呵三斥四,只和和氣氣地笑著看著,心裡頭不免又琢磨:珣丫頭給自個兒準備的驚喜,是什麼樣兒的呢?
“段大人,鳳澤敬您。”
銀璈鎮國公嗓音出了名的優美漂亮,短短一句話,激起的不止千層浪。
在場的都是見過世面的俊傑棟樑,不是懷春的少女多情的少婦,吃驚訝異自然與這美腔靚調關係不大。
奇的是他的態度,選的物件。
自打進了宴場,雲公爺便似那高天白雲般疏雅,峭峰潔雪般清離,除了向聿皇舉了杯賀壽,朝兩位夫人點了頭致意,其他人一概不作理會。
眾人亦默契認許,彷彿他天性合該如此,並沒覺著不妥。
現下他這一舉一動,言語神情間說不出的尊敬親近,不止是把段尚瀾當長輩,甚至更多了些熟暱的味道。
怎不教人多作關注?
“公爺請。”
段尚瀾作為當事人,心頭的蹊蹺只比旁人更多。但畢竟朝堂幾十年,疆場無數回,驚愕也就一瞬,沉穩豁朗便全開,不緊不慢地回了禮,恰到好處自然得宜。
雲鳳澤倒是滿意得緊,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褐色眼瞳中波光閃動,宛如天幕下的星點般璀璨炫目。
小丫頭瘋玩什麼呢?自己公爹的壽辰都不現身。
比之敬酒前的雲某人,一向吃得開玩得轉的錦衣侯爺似乎更加靜默,心不在焉的目光在人叢中溜蕩了一遍又一遍,越來越沉暗寡歡。
青城果然是塊寶地,遠方的貴客到了這裡,性子也變得與平常迥異。
臺上的節目便是在眾賓流水般串成一片的蹊蹺視線裡滑至中場。